她躲在一棵大树后,看着白面猿猴和鬼王打得难分难舍,土石万片横飞。因战场波及面太大,她不敢贸然出去,只能蛰伏在大树后静待时机。
白面猿猴被鬼王飒洛一掌击中胸口,身体后退数十丈,大脚掌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离王坠儿藏身的那棵大树不足两米。
白面猿猴怒火更甚,环顾四周寻找趁手的武器。
刚巧看见身后的大树,猿猴一步上前,环抱大树用力将树连根拔起,朝着鬼王飒洛掷去。同时飞身而上,在鬼王击碎大树的同时,对着鬼王的脑袋便是一记重击。
鬼王被打飞出去,狠狠砸在花楼的南墙上,“哗啦啦”整面墙倒塌大半。
鬼王站起,顾不上身上的粉尘,又与猿猴战到一处。
那边打得天昏地暗,尘土飞扬,这边王坠儿却愣在当场,大脑麻木。
就在刚刚,白面猿猴环抱大树之时,躲在树后的王坠儿将它的手看了个一清二楚,在猿猴的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月牙状的疤,与前世余鳌的胎记位置分毫不差!
在看见那道疤时,王坠儿便震惊了。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大脑中回想着与黎粟见面时的场景。
在璃然境蝴蝶妖洞中初次相见之时,她就看到过黎粟的右手,当时他的手上并没有这样的疤痕啊?怎么本体上会有疤呢?难道他变幻成人形时故意将疤痕掩去了?
难道是她看错了?不可能!
黎粟的本体是白面猿猴,浑身上下长满长毛,但奇特的是,唯独它的右手光滑如人的手掌,如同绿林中的一处不毛之地,非常突兀。也正是因为这样,右手掌处那道如牙印一般的疤才如此的清晰刺目。
就是不知道,它的手掌另一面有没有能合在一起的疤痕?如果有,那就和余鳌的胎记吻合了。
初次见面时的场景在眼前一幕幕闪现而过,再联想上一世余鳌临死前的话语:“下辈子,我必扼你喉,喝你血,让你不敢再骗我!”
初次见面时,黎粟的反常、阴晴不定套用在余鳌身上好像就说得通了。
当时在蝴蝶妖洞中,黎粟本来已经扼住她的喉咙,几秒内便可置她于死地,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停手,留她一命,还替她疗伤,救活了她。但救了她之后,却又咬破她的颈动脉,喝她的血,还害得她因失血太多晕了过去。琇書蛧
当时她只觉得害怕和不解,想着黎粟可能是要把她当作血宠养起来。
现在想想,黎粟的所作所为不正好印证了余鳌的临终遗言吗?
虽然十分荒谬,但也只有这个推断解释得了黎粟的种种行为。如果他是余鳌转世的话,他的潜意识中可能残留了对王坠儿的复杂感情,所以才会掐她的喉咙,吸她的血。但又在她被妖力击中将死时,为她抓来老君峰的弟子炼制疗伤丹药,还为她找寻珍贵药材,放了陆苍鼎照顾她,甚至还饶过他们三人性命。
要知道,妖修与人修历来势不两立,她从未听说过有人修能全须全尾的从强大的妖修手中逃脱,尤其是有妖王之称的妖修。要知道,能当上妖王,除了妖力强大,修为高深外,更重要的的是心狠手辣,绝不留情。看当日在洞中,黎粟杀蝴蝶妖的情形便可知他的脾气秉性,绝不是心软仁慈之辈。
王坠儿眼神复杂的看向陷入酣战的黎粟,脑子乱作一团。如果黎粟真的是余鳌转世,他们两人之间真算不上是缘分,应该是劫数!
愣神间,一妖一鬼又打到她面前。
鬼王飒洛掐了个诀,顿时天色大变,阴风潺潺,销灵窟内鬼哭狼嚎。方圆几百里的阴气鬼煞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黑色煞气源源不断朝黎粟袭去。
白面猿猴对着四周发出一声长啸,喝退大半阴气鬼煞,但仍有部分黑气顽强抵抗着,想钻入它的体内。
鬼王飒洛也在此时顶住声波攻击,向白面猿猴打出一记幽冥掌,掌中带着幽蓝鬼火,若被击中定然重伤。
白面猿猴的墨绿色瞳孔微微闪烁,对着幽冥掌而上,利爪如钢刀般直击飒洛的心脏部位。
掌风与利爪相撞,发出耀眼的火花,一妖一鬼相对而立,两双手交击相握,相互发力搏击。四目相对,都恨不得将对方置之死地而后快。
鬼王飒洛眼神冷峻,嘴角上扬,看向白面猿猴的身后。
一团阴煞黑气趁着双方呈胶着状态,幽幽从地底钻出,猛地朝白面猿猴身后袭来。
距离白面猿猴不足一丈远的王坠儿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根本来不及思考,她飞身而上,朝着那团阴煞鬼气射出一道符咒,伴随着一声尖啸,阴煞鬼气消散在半空之中。
无论是白面猿猴还是鬼王飒洛都对突然杀出来的王坠儿颇感惊奇,王坠儿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转身对着鬼王飒洛刺出一剑。
鬼王大怒,眸光微闪,一团黑气向王坠儿袭来,黑气中有森白鬼爪现出,与王坠儿缠斗在一处。
同时,鬼王飒洛与白面猿猴还是四手交握,呈拉锯之战,谁也制服不了谁。
就在双方斗得难分胜负之际,一道闪着金光的阵盘如同一顶翻转的巨锅一般,猛的向飒洛和黎粟砸下。
紧接着,整个销灵窟响起了镇邪咒,躲着看热闹的一干妖妖鬼鬼纷纷捂着耳朵在地上翻滚。
伏妖阵中的黎粟和飒洛也停了手,不再争斗,而是使出妖力、鬼力冲击着阵盘。
一名鹤发童颜的人修从天而降,着一身绣八卦图灰色道袍,头发绾成髻,用桃木簪固定,五官隽秀淡雅,长须飘飘,自带一股出尘仙气。
他的嘴唇丝毫未动,咒语却响彻洞窟,威力巨大。
与王坠儿缠斗的黑气早在镇邪咒响起的同时,便化作一缕烟消散于空中。
王坠儿呆立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横空出世的老祖级人修。不仅仅是因为这样的大佬修为高深,一出场便将两名雄霸一方的妖鬼镇住了,更因为见知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提示她,“‘天选之父’便是你眼前这位大佬!”
而这位大佬却连眼神都不给她一个,径直朝着阵盘走去。
阵盘中暴怒的妖王和鬼王,一边冲击着伏妖阵,一边对着大佬坡口大骂。
“尘幻小儿,你个无胆鼠辈!枉你是一派宗师,竟然干出偷袭之举,也不怕丢了你幻阵门的脸面!”鬼王飒洛嘴不留情的骂着。
白面猿猴黎粟看了眼身旁的飒洛,嘲讽意味十足。你自己都是个偷袭之辈,还好意思骂别人?要不是被你偷袭,我能被区区一个伏妖阵给困住?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想归想,但形势还是要分清。目前他们的共同敌人是尘幻真人,就算再有矛盾也得先搁一边,把这人修打退了再说。
两个死对头难得达成一致,妖力、鬼力合成一股力,朝着伏妖阵砸去。
“砰”的一声巨响,伏妖阵碎成满天碎片,破阵而出的飒洛和黎粟也同时向尘幻真人袭来。
尘幻早就知道,他的伏妖阵虽灵力强大,但却关不了鬼王、妖王多久,因此早有防备。在阵盘碎成光点时两道灵符便出现在两只手的食指中指之间,待鬼王、妖王破阵而来之际,猛地朝着二人的面门甩去。
灵符如利剑带着疾风直冲黎粟、飒洛而来,两人急忙闪避,却不料那灵符如同长了眼睛般,如影随形。
尘幻真人身经百战,自然明白速战速决的道理。在两人被灵符缠住之时,他毫不客气的召唤出本命法器流星剑朝着黎粟、飒洛攻去。
流星剑能分化成数百枚小剑,对敌人进行暴雨似的攻击,让人无处可逃。合在一起时又是威力摄人的巨剑,能劈山断河,锐不可当。
流星剑的威力,黎粟和飒洛都是见识过的,他们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但同时又要避开灵符的纠缠,难免出现遗漏之处。
眼见一枚小剑要刺中黎粟的后心窝处,王坠儿从一旁飞入战斗圈中,挥剑为黎粟挡开了那枚小剑。
但尘幻是幻阵门的宗师级别人修,能压制鬼王、妖王,其修为恐已至化神级别,他的攻击力非同小可。
尽管王坠儿挡开了那枚小剑,她的修为根本承受不了尘幻一击。在用尽全力将小剑挡开后,王坠儿顿觉心脉震荡,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她用凌火剑勉强支持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白面猿猴黎粟见状,心中莫名焦躁,仰天长啸一声,震碎了纠缠他的灵符和小剑,愤而飞起,利爪朝着尘幻抓去。
尘幻露出惊诧的表情,将流星剑召回合成一体,扛下黎粟的利爪,余光瞥了一眼单膝跪地的王坠儿,与黎粟打了起来。
许是心中的愤怒激起了斗志,白面猿猴的战斗力直线上升,尘幻被打得节节后退。加之鬼王的配合,尘幻应对起二人逐渐有些吃力。一番打斗后,生出了遁逃之意。
“看来,今天的计划要失败了。”尘幻这般想着,就要找机会遁了。
他瞥了眼正在吃疗伤丹药的王坠儿,甩出两张灵符,趁着黎粟、飒洛分神对付之际,猛的往天空甩了一枚蔽日符,销灵窟内瞬间一片漆黑。
就在大家陷入恐慌之时,王坠儿忽然感觉腰间一紧,像是被一条柔软的锦带缠住一般,紧接着自己被拉着入了一道虚空之门。
在虚空之门关闭之时,她看到黎粟手托一枚夜明珠朝她的方向而来,一向玩味的脸上写满焦急,右手伸出想要拉住她,却没来得及,终是眼睁睁看着虚空之门关闭。
王坠儿感觉四周明晃晃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片刻后,刺眼的光消失,眼前逐渐明朗开阔。
她的腰上缠着一根拂尘,拂尘的手柄握在尘幻手里。此时,她是被尘幻拖着在一柄灵剑上御空飞行。
原来,她是被尘幻趁黑“带走了”。
王坠儿没问,也没叫唤,只是闭紧嘴巴,不让风灌进嘴里去。尘幻的飞行速度太快了,她又受了伤,还是保护好自己的肺部比较好。
见知则在她脑中直嚷嚷:“宿主,太好了,你成功引起了‘天选之父’的注意,和他拉近了距离。”
“是啊,这距离够近的,只是这待遇就不怎么好了,要不你来试试?”王坠儿的一句话成功让见知闭嘴。
大概飞行了一刻钟后,飞剑降落了。尘幻稳稳落在地上,王坠儿却重重砸在地上。
尘幻收回拂尘,看着坐在地上揉胳膊的女修,他缓缓开口问:“你是谁?”
王坠儿站起身,对尘幻行了一礼,恭敬的回答:“在下成圣派弟子王坠儿,见过尘幻真人。”
尘幻对于王坠儿的态度一点不意外,在销灵窟时她是听到飒洛喊他名字的,且他尘幻的修为在人修界难逢敌手,虽常年避世,但威名常在,这些个小辈见到他哪个不是毕恭毕敬的?
“既然你是成圣派的弟子,为何要助纣为虐,救那个大妖精?难道你不知道修仙者的责任吗?”
王坠儿又恭敬行了一礼,“回真人,弟子时刻谨记修仙者的责任与义务,不敢忘怀。只是,在销灵窟时,那猿猴曾救过弟子一命,且我的师兄还在他手里,如果他死了,我师兄恐也难逃一劫,所以才有所顾虑为他挡开真人一击。如有冒犯,请真人谅解。”
尘幻轻轻捻了捻胡须,眯着眼睛问:“那你可知,那白面猿猴的真实身份?”
“弟子知道,他是销灵窟逸花楼的花魁。”
尘幻眉毛微挑,没有反驳她的话,而是问出第三个问题:“你去销灵窟作甚?”
王坠儿不敢隐瞒,老老实实说出她们去销灵窟的目的:和陆师兄一同去寻找冥滩果,炼制复脉丹。
还将她们被人修追杀,偶遇逸花楼花魁游街,被花魁所救的事一一道来,说她与师兄被分开关押,正巧遇到鬼王来犯,她便趁乱逃了出来,寻找陆师兄无果,正躲在后院中,就看到尘幻真人从天而降,与花魁、鬼王打在一起。
尘幻静静听完她的讲述后,不发一言,却猛的朝她甩来一记拂尘,将王坠儿打得飞出去几丈远,冷眼看着她口吐鲜血,厉声问到:“一派胡言!满嘴妄语!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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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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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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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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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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