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累斯萨拉姆”这个名称是从是阿拉伯语音译过来的,意思是“和平港口”。这里是坦桑尼亚最大的港口,最大的城市,堪称这个国家的经济首都。两百多万人口聚集,车水马龙,处处堵车,辛逸从机场到饭店的路上堵了四个多小时还没到达目的地,落后地区的繁华区域大抵如此。
坦桑尼亚在非洲大陆的东边,濒临印度洋。辛逸从阿尔及尔往东飞了七个小时,到达卡塔尔的首都多哈。在机场等了四个小时后,凌晨两点登机,六个小时后在当地的早晨降落在乞力马扎罗国际机场。飞机下降时辛逸从睡梦中醒来,被舷窗外的壮丽景象震撼了。广袤的大草原上飘荡着朵朵白云,蔚蓝的天空倒扣在大地上,被最远处高高耸立的乞力马扎罗峰顶住了,峰顶的白雪就像是一片起缓冲作用的白云,垫在了天地之间。飞机继续往下降落,透亮的空气提供百分百的能见度,机上的乘客们能看到黄绿色的草原上像小蚂蚁一样的动物,有单独游弋的,有成群结队的,有奋蹄奔腾的,时而消失在草丛中、树木下,时而闪现在水边。在快要落地的那一刻,辛逸看到了远处草丛中站着一群长颈鹿,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地望向远方。
飞机经停后再次起飞时,辛逸把眼睛贴在了玻璃上,暗下决心一定要找机会来体验大草原上的动物世界。个把小时后,当飞机降落在达累斯萨拉姆的朱利叶斯·尼雷尔国际机场时,印度洋透蓝的海水上漂浮的船只,城市里密密麻麻的房屋,看不到头的车流,一下子把人拉回到非洲热带的滚滚红尘中。当辛逸坐上接机的车子时,沿海雨季的湿热让刚从北非地中海畔过来的他难以忍受,车子走走停停,车外烈日下举着物品叫卖的黑人小贩不时拍打车窗,他浑身燥热。
辛逸要去中国人开的北海饭店,公司提前联系好的,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他要吃住在那里,一边处理设立代表处的事务,一边接触客户开展业务。业务方面已经有了眉目,也是公司提前协调好的,这就是在大公司上班的好处。不过设立代表处要辛逸自己从头开始摸索,如今他就一个人,事无巨细都只能是他自己处理。想到未来一段时间里没什么头绪的工作和生活,辛逸有点发愁。m.χIùmЬ.CǒM
开车的是一位黑人司机,他在机场出口举着一个写有辛逸名字的牌子,接到人之后手脚麻利地帮助搬行李,上车后一言不发,开着手动挡的右舵车不急不躁,似乎这种走走停停的堵车是他日常工作中司空见惯的,他居然还有心思打开收音机用很小的音量听着欢快的音乐,每次踩下刹车后,他上身会跟着音乐节奏晃动。
看着车窗外一辆接一辆印有日文的老旧车子,辛逸很佩服日本人的生意经,他们把国内淘汰了的车子卖到了万里之外的非洲,满大街这种车证明日本人生意的成功。他问司机买一辆新的日本车要多少钱,司机说为什么要买新的?二手车很好用,价格便宜质量好。他说着拍了拍方向盘:“比如这辆凯美瑞,我开了好多年了,从来没有故障,老板说还能再开十年。”他说的老板是北海饭店的杨老板。辛逸不再问司机了。他是代表松梅集团来的,初来乍到必须要讲究体面,不能让人看轻了,这位司机不理解他的需求很正常,杨老板肯定能明白。
北海饭店开在一条并不起眼的街道上,辛逸下车时看到一位人高马大的中国汉子从另外一辆车上下来,汉子看到辛逸,小眼睛闪动了几下,大声问道:“是松梅集团的辛总吗?”“我是辛逸。是杨老板吗?”辛逸一边回答,一边猜想这位汉子应该是北海饭店的杨老板了。果然,汉子嘭地关上车门,大步走了过来,人还没靠近胳膊伸得老长,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有眼角似乎有点儿笑意。他双手握住辛逸的手上下晃动了几下,很有老旧的电影里兄弟国家的伟人们之间握手的派头。
北海饭店是几间平房组成的,装修朴实无华,只有几处红色的物件带有明显的中国风格。杨老板吩咐司机把行李放到辛逸的房间,自己则领着辛逸进到大堂歇息。
“我们这里比较普通,比起国内肯定差多了,不过该有的东西都有,一日三餐都是新鲜的,各种菜都有,一会儿你可以看菜单;房间里有空调,24小时热水,自备发电机不怕停电;大海距离我们不到一公里,平时工作累了可以去海滩上,景色非常美……”杨老板在红木沙发上坐定,向辛逸介绍自家的北海饭店。他手腕上挂着一串龙眼大的深红色珠子,很吸引人眼球,辛逸猜想应该是某种名贵材料做的,杨老板才会随身佩戴。
“我听说北海饭店是坦桑尼亚的‘老字号’了,名副其实啊。我初来乍到,能有这样的地方落脚,已经非常满意了……”辛逸小心地说话,在这个陌生的国家他代表一家大集团,必然会有很多求人办事的时候,但以后肯定也会有很多人求他,他既不能显得趾高气扬,又不能弱了公司的名头,说话难免有点端着。
一位中国姑娘端来茶盘,茶盘上除了两杯茶,还摆着一包没有拆开的中华烟、打火机和烟灰缸。辛逸抬头看了一眼中国姑娘,二十来岁眉清目秀。她朝着辛逸笑笑,把一杯茶放在辛逸面前,一杯放在杨老板面前,然后把香烟放到两人中间。
辛逸道了声谢,对杨老板说他不抽烟。
“辛总,说实话,我没想到你这么年轻,真是令人佩服。”杨老板端起茶喝了一口,说了几句奉承辛逸的好听话,“我以前也在公司上班,在坦桑干了十来年,一直是一名小职员,后来自己出来干了,十多年了才有这么一点点东西。”他抬起双臂指向两边,继续说,“地方不大,但是正好可以给我们新来的同胞做个落脚的地方。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毕竟呢,我在坦桑二十来年了,达市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对面的桑给巴尔,还有首都多多马、阿鲁沙等等地方,我都很熟悉。如果想去塞伦盖蒂看动物大迁徙,你和我说一声,你只需要带上一双眼睛就行,其他的我全部安排好……”
辛逸一边喝茶一边听杨老板滔滔不绝,看他嘴皮子上下翻飞,脸上表情却很稳定,只有那双小眼睛忽闪忽闪的,让人没法全信从他嘴里冒出来的话。来坦桑之前,公司给定下了几条原则,其中一个是尽快独立,减少对当地老坦桑的依赖。辛逸此刻明白了公司领导的用心,这位杨老板和他的北海饭店名声不错,可是如今辛逸感觉如果依赖他的话,很可能会被他“圈养”起来,以后必然会陷于被动。辛逸几口喝完了茶,对杨老板说自己一路上没怎么睡,到房间洗漱休息一下,下午要租用饭店的车和司机出门去代表处报到,晚上和杨老板好好聊,有些事情需要他帮忙。杨老板说好,他陪着辛逸到房间看了一遍才退出。
辛逸关上房门,转身看到行李上的航空行李标签,孤独感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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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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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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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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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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