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
齐平侃侃而谈,将从卷宗中排除干扰项,又结合本地传说,复原真相的过程一五一十,描述了一番。
至于天阶法器一节,一语带过。
话落,在场之人,无不叹服。
吴捕头喃喃:“竟是这般……我怎么没想到……可恶,可恶啊。”
李巡抚、赵知县等官员亦是赞叹,被这一套推理折服。
至于护卫及众衙役,低声感慨:
“往日咋没看出,齐平有这般才能。”
“我早就知道,他不简单。”
更有县衙老吏与有荣焉:“虎父无犬子,齐平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唯有长宁公主脸庞微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什么“英明领导”,这与本宫何干……
“妙极,妙极,”李巡抚感慨:“河宴出英杰啊。”
赵知县老脸笑成菊花。
“好了,本官还有些事,要与两位贵人说,赵大人带人歇息去吧。”李巡抚话锋一转。
赵知县应声,就要驱散人群。
是说法器的事吧……齐平暗想,正要离开,忽被长公主叫住:“齐捕头一起来吧。”
众人一怔。
李巡抚皱眉:“殿下这是……”
齐平虽参与案件,但他接下来要谈及的话题,涉及隐秘。
紫衣长宁淡笑:“无妨,齐捕头不日将前往京都,本宫欲引荐他为皇兄做事,便也不算外人。”
全场寂静。
李巡抚等人还好,不算惊诧,而河宴一众衙役却羡慕的眼珠发红。
此刻,谁还听不出,齐平这是要鱼跃龙门?
惊愕,茫然,艳羡……种种情绪,不一而足,更有人暗恨,当初县尊选人扮演劫匪时,自己怎没毛遂自荐?
可想而知,这一幕,会烙印在他们此生的记忆里,无法忘怀。
……
……
人群散去。
李巡抚、余庆、长宁、安平以及齐平五人,进入县衙内堂,当齐平关上门扇。
整个房间里气氛瞬间低沉。
李巡抚沉声:“神符笔,未曾寻到。”
长宁公主双唇抿了下,眼神一凝,虽说,在院中时,她便有所猜测,可当证实,仍是心中一沉:
“未寻到?被不老林夺走了?”
原来法器叫‘神符笔’,还真没了?不是吧……齐平诧异,觉得自己的考卷有了污点。
李巡抚摇头:
“应该不是,从余百户出手,禁锢那四人,到本官击退暗中强者,都在极短时间内,众目睽睽下,对方没有时间交接,唯一遁走的修士,也未能与四人接触。”
余庆点头:
“卑职也觉奇怪,四名贼人出现时,身上有泥土,后面我等也找到了孙府密道,说明他们的确如齐平所言,可东西却不在他们身上。”
“周围仔细搜寻了吗?”齐平插话。
他明白,公主叫他进来,是要他帮忙分析。
余庆看了他一眼,说道:“仔细搜过了,尤其是你击杀的那人行走路线,几乎挖地三尺,连带附近住户,也都探查过。”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动用道门秘术,也进行了感应,神符笔的确不在。”
“孙府呢?”齐平皱眉:“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四人出巷前,察觉到了你的到来,所以把东西藏回去了?”
余庆摇头:“我去探查过,花厅中被挖掘开了,里头只有个石盒,但空空如也,整个孙府,我也用秘术探查过,没有。”
齐平沉默下来,有点头疼。
他并不怀疑余庆的专业能力,所以,东西确实不在,那会去哪?
毫无头绪。
推理不怕麻烦,就怕这种不讲道理的。
更何况,还涉及超凡。
屋内,桌旁,见齐平陷入思考,众人都安静了,齐刷刷看过来,期待这位专业人士予以解答。
齐平被盯得头皮发麻,浑身难受。
想了想,扭头看向安平郡主。
安平完全是拉来凑数的,这会正无聊地玩手指,见齐平盯着她看,一脸懵逼,忙摆手:
“你看我作什么,我不会破案的。”
齐平讪讪收回目光,无奈道:“没有线索,卑职也无能为力,只能提出个思路。”
众人:“说说看。”
齐平道:“其实这件事看似诡异,但逻辑很清晰,无非三个可能。”
“第一,东西的确拿出来了,但对方借助某种术法,将其转移走了。我不懂修行,所以不知道有无这种法门。”
“第二,石盒里本就是空的,并非真实的藏匿之所,或者,早被取走了,不老林空手而归,自然没有。”
“第三,我猜错了,对方寻找的并非神符笔,而是别的什么,比如信件,看过后就毁掉了。”
几人认真听着,豁然开朗。
余庆道:“转移物品的手段肯定有,但能不被我和巡抚大人发现,几率太小。”
齐平说:“那就倾向于后两种可能了,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推理就是这样,当排除不可能,剩下的选项,再怎么匪夷所思,也必然是真相。”
安平郡主眨巴眼睛:“那后两种如何验证?”琇書網
齐平无奈道:“只能祈祷孙夫人醒来了。她是唯一的幸存者,且明显知道‘花厅’的特殊,我之前的推理都只是猜测,并不代表真实。
对了,你们有继续保护她吧?”
沉默。
李巡抚与余庆面面相觑,都没说话。
战斗结束后,都忙着善后,寻找神符笔,谁还记得倒霉的孙夫人?
长宁公主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了:
“五名贼人皆被诛杀,那名暗中的三境,也在神将术法下重伤遁逃,城中已然安全,更何况,还有几名护卫留在医馆,想来……不会有事。”
“不对!”
齐平忽然站起身,沉声道:
“我忽略了一个问题,那藏身暗中的三境,究竟何时抵达的?”
他环视众人,进入推理状态:
“若是灭门案前抵达,没道理不亲自出手,所以,我倾向于,是五名贼人灭门那夜遁走后,联络的这人,后者于昨夜、今晨抵达。
许是忌惮巡抚,所以才用计试图吸引走官府的目光,就连这场雨,也许都与其有关……”
“假定的确如此,那四人和余百户交手初期,对方去了哪里?肯定不是藏在附近,否则,没道理等人死了,才出手……”
长宁公主变色:“你是说,对方当时另有目的?”
齐平点头,面色凝重:“让我们代入对方身份。不老林不会知道,我在衙门里推理出了真相,但很可能,探听到孙夫人还活着。”
“若我是对方,为了隐瞒此事,定会试图灭口。”
余庆否决道:“不对,若你推测为真,我前往孙府时,对方大可以阻拦,怎会放我过去?”
齐平目光清亮:“时间差!”
“也许,你们之间存在着时间差,当对方抵达医馆时,你已经离开前往了孙府,你们两人走的不是一条路,完美错开了。”
“这样,更能解释对方的姗姗来迟……他抵达医馆后,发现你不在,意识到不对劲,忙赶往孙府,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李巡抚这下也坐不住了:
“去看看!”
“好。”
几人当即推门走出。
也就在这时候,赵知县大步赶来,第一句话,便令所有人心中一沉:
“孙夫人,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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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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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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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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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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