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民们手里的地本来就少,就算不遭灾,他们也就能勉强果腹而已。
这天灾一来,他们便是衣不遮体,食不果腹,饿得受不了。
如果光是一年两年也就罢了,问题,年年如此,年年如此,旱情就没有好转的迹象,再加上朝堂之上那些官员只知道内斗,根本不管他们死活,他们是早就熬不下去了。m.xiumb.com
熬不下去了怎么办?
要么活活饿死,要么造反啊!
可以说,这会儿西北就是个火药桶,只要一点火星子就炸了!
只要有人带头,那绝对是一呼百应。
现在,这府谷王王嘉胤都带头揭竿而起了,附近的闯王高迎祥、混天王张应金和紫金梁王自用是立马响应,这个火药桶已然炸开了!
泰昌回到京城的时候,延绥府、庆阳府、平凉府、巩昌府、凤翔府等地全炸了,不知道有多少反贼在到处抢粮食呢。
这下真是麻烦大了。
泰昌看着一份份加急奏报,又是郁闷,又是无奈,又是恼火。
一众亲信站在那里,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他沉默了好一阵,这才无奈的问道:“景会,赈灾钱粮都按时拨过去了吗?”
毕自严连忙拱手道:“皇上,微臣专门派了十几个主事去湖广、四川等地监督转运,地方上也做了详细的记录,每份记录都有负责官员的签押,应该没有问题。”
这个的确不大可能出问题,因为赈灾钱粮都拨付几年了,以前出问题的从来就不是拨付这一块,而是受灾地方的官员在侵吞赈灾钱粮,要不就不可能遍地开花。
毕竟,造反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就算那些妄图成就霸业的乱世枭雄不要命,灾民不是饿的没办法也不可能跟着他们造反啊!
泰昌微微叹息了一声,随即又问道:“自梁,朕不是让你严查西北灾区官员吗,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人侵吞赈灾钱粮?”
曹于汴闻言,不由满脸愧疚道:“皇上,微臣有罪,因为都察院人手不够,所以,微臣只能让巡按御史一府一府的往过查。微臣以为,西安府的商州曾经出现过灾民造反,而汉中府和郧阳府又曾受阉党荼毒,最是不稳,所以,微臣下令让手下巡按御史从这三府开始一路往北查,结果,这三府还没查完,府谷王嘉胤就反了!这全是微臣考虑不周,请皇上责罚。”
唉,没办法,大明两京十三省足有两百多个州府一千多个县,再加上每省都有承宣布政使司和提刑按察使司两个庞大的机构,地方官员加起来足有上万。
而上一次他也就取了六百多进士,收了七八百举人,这么点人,能把京城各部衙门填满就算是不错了,地方上,实在是没人啊!
都察院是有监察御史一百多个,但问题,不能全派到陕西一地去啊,都察院是十三道监察御史,每一省一道,平均下来一个省还不到十个监察御史呢。
这么点人,巡按那么多的州府县,的确需要时间。
再加上陕西离京城足有数千里之遥,巡按御史跑过去都要个把月时间啊!
这事也不能怪曹于汴。
唉,要是再过个一两年就好了,到那时,红薯和土豆都出来了,农田水利也有钱修了,灾民自己种这两样东西就能填饱肚子,总不可能再无聊的跟着那些什么王去造反了。
奈何,老天爷就是不给他时间啊!
为今之计,只有先剿了。
想到这里,泰昌果断道:“建斗,传令,命孙传庭速速率京营和禁卫北上,从汉中府方向围过去,追剿巩昌府和凤翔府等地的反贼。”
这个!
卢象升拱手小心道:“皇上,奢崇明和安邦彦之乱尚未平定啊!”
泰昌无奈的道:“没办法,叛军已经缩回水西去了,而那里全是崇山峻岭,大军围剿根本就施展不开,只能让朱燮元和秦良玉率屯卫和白杆兵慢慢清剿了。”
原本他也以为西南之乱会很快平定,而且一开始的时候孙传庭推进的速度的确很快,几个月时间便从成都推进到贵阳,奢崇明和安邦彦也被其打得抱头鼠窜。
奈何,一进入水西山区,清剿速度瞬间便慢下来了。
没办法,那边全是山啊!
人家在山里住习惯了,而且地形也熟的不行了,自然是想往哪儿窜往哪儿窜,而孙传庭所率的大军都是南直隶的屯卫,根本就不熟悉那边的地形,也没有在山区作战的经验,自然就剿不动了。
这会儿他也只能让熟悉山地作战的白杆兵当主力带着四川屯卫慢慢去清剿了。
这事根本就急不来。
他想了想,又对卢象升道:“建斗,你也准备一下,明天便率神机营和神武营步卒出发,从延绥府和庆阳府一路追剿过去,争取和孙传庭一起把反贼围在平凉府,一举剿灭。”
卢象升闻言,连忙拱手道:“微臣遵旨。”
泰昌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叮嘱道:“记住,不要有怜悯之心,这些反贼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基本上就不大可能回头了。所以,但凡是反贼,都要抓起来治罪,胆敢反抗,杀无赦!如果对这些反贼仁慈,造反都不抓起来治罪,胆敢反抗也不杀,灾民就会有样学样,到时候反贼就会越来越多。还有,但凡敢称王者,尽量抓活的,抓回来,朕要将其千刀万剐,然后诛其九族,以儆效尤!”
这!
好吧,乱世当用重典。
卢象升愣了一下,随即拱手道:“微臣明白。”
泰昌其实也明白,这反贼既然已经起来了,一次肯定是剿不灭的,除非能把红薯和土豆推广过去,把那边的水利全修好,让老百姓都能吃饱,这样就不会有多少人傻乎乎的去给那些乱世枭雄当炮灰了。
要是灾民连肚子都吃不饱,还是有人会铤而走险的,那些反贼头子面对围剿的时候也只需往山里一钻便成,只要外面还有饿着肚子的灾民,他们总有复起的机会。
问题,这些都需要时间啊,而且还需要不少钱。
这会儿他是真没钱,辽东那边粮食才开始播种呢,他还得负担个半年左右才能撒手,还有几十万大军的粮饷,还有辽东和西南的军功奖励,简直搞得他焦头烂额。
一时之间,他又上哪去搞这么多钱呢?
无奈之下,他只能派出车轮舸快船去接囯丈吴养春来京商议了。
原本吴养春是早就应该来京城了,奈何,他刚准备派船去接,辽东战事又起,所以就耽搁了。
现在,他也就能指望着做点什么生意能赚点外快来补贴国库和内库了。
这天,他正坐在那里冥思苦想,做什么生意来钱快呢,王承恩却是疾步走进来,恭敬的将一个信封举过头顶,拱手躬身道:“皇上,赵风从福建传来的八百里加急奏报。”
赵风回来了!
这小子可是带着银子去吕宋买橡胶去了,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这会儿他们都快把徐骥带回来的那桶橡胶给用完了,车轮舸都没法继续改造了,更别说造什么机床和水车了。
这东西可太重要了!
泰昌迫不及待的接过信封,撕开一看,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古怪之色。
这小子倒是带回来两桶橡胶,不过,他还带回来一个番邦使者。
西班牙人竟然派使者来大明,想见他这个皇帝,什么意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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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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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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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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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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