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沉闷了几年的大明京城总算是有了难得的喜气。
前几年不管是朝堂官员还是京城百姓,真没几个人高兴得起来。
萨尔浒之战,沈阳之战,辽阳之战,坏消息那是一个一个传来,建奴一路势如破竹,好像很快就要打到京城来了一样,谁能高兴的起来?
大明朝野都沉浸在一种惶恐而又压抑的气氛当中。
前前后后将近四十万边军啊,不到三年时间便被建奴打得剩下不到十万了,大明还用什么跟建奴去打?
那会儿真没人能看到什么希望,很多人都感到悲观甚至绝望了,自然高兴不起来。
今年就不一样了。
大学士孙承宗督师蓟辽,辽东形势竟然奇迹般的稳住了。
紧接着就是明军大举反攻,皇上御驾亲征,一战便将建奴打退四百余里!
消息传回京城,不管是朝堂官员还是老百姓那都是欢欣鼓舞。
因为大家终于看到希望了。
虽说后来又爆发了西南土司叛乱,但皇上亲军一到,好消息很快传来,平定叛乱好像只是时间问题。
明军屡战屡胜,大明不断走向强盛,大家自然高兴。
所以,这个年节京城好像又回到了多年以前太平盛世那会儿一样,喜气洋洋。
承光殿里,毕懋康、王徵、宋应星、孙元化这几天更是高兴的不行了,因为他们又造出了一个新东西。
这东西其实就是以前用来铰孔的铰床,只不过,他们已经将蒸汽机连上去了。
也就是说,以后不用人力去铰孔了,直接把蒸汽机一开,那铰孔的速度简直飞快,而且,劲也很大,甚至可以说想要多大就能有多大。
王徵看着飞速转动的铰刀,忍不住得意道:“怎么样,初阳,你那五百斤和一千斤的大炮铸出来没,我这可是把蒸汽铰床都做出来了。”
这会儿他真有那么一点小得意,因为他成功给皇上做了个媒,皇上把他同门刘应魁的孙女娶了,他跟皇上的关系那是更近了一层。
当然,他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当时他之所以想到给皇上做媒,主要是被李应荐那家伙吓得。
他是真怕魏忠贤真报复他,因为魏忠贤的狠毒朝野皆知啊!
所以,他下意识想要拉近跟皇上的关系,以求自保。
没想到,事情还真如他所想般的顺利。
这会儿新科囯丈爷刘宗祥都住在他府里温书准备会试呢,他跟皇上简直就成了一家人一般。
他有了这个护身符,自然就不用再怕魏忠贤了。
这些天他真是万事顺意,这不,刚回来不久,他又把蒸汽铰床给做出来了。m.χIùmЬ.CǒM
孙元化虽然没王徵那么得意,心情却也挺好。
五百斤和一千斤的大炮他是没铸出来,因为他前段时间一直都在帮忙弄轮船呢。
而且十艘轮船消耗的铜太多了,再加上火枪和火炮的消耗,铜陵那边的铜都有点不够用了,所以,他铸大型火炮的进度就不得不延后一点了。
当然,这些天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干,至少铸造大型火炮用的黏土模他已经做出来了。
他一看王徵这得意的表情,忍不住打趣道:“良甫,你这小蒸汽铰床能铰动那么大的炮管吗?”
这个山人自有妙计。
嘿嘿,皇上都说了,要做大蒸汽机,这个问题自然就不成问题了。
王徵继续得意道:“你放心,过完年我就给你来个大的,而且是全铁架子的,管你多大的炮管都能铰得动。”
好啊!
孙元化顿时兴奋道:“那你可得快点把大家伙做出来,过完年我估计就能把大型火炮铸出来了。”
毕懋康一看他俩聊得火热,忍不住插嘴道:“良甫,皇上可是说了,这蒸汽铰床改一改便能改成什么蒸汽车床和蒸汽铣床,我可等着你的车床和铣床加工更精密的燧发枪呢。”
王徵连连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会试完我就去挑几个弟子,加班加点给你弄。”
几家欢喜几家愁。
他们这帮所谓的皇党正聊得火热呢,魏忠贤却是一个人愁眉苦脸的坐在东厂值房里发呆呢。
阉党虽然已经权倾朝野,但这会儿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没捞到预想中的好处,或者说,这段时间他没有收到预想中的好处。
这都快过年了,郧阳抚治那边不但没有孝敬一点钱粮,甚至消息都没了!
这会儿他都开始疑神疑鬼了。
皇上难道快马加鞭赶去郧阳了?
如果从皇上落水的时间开始算,以奔马的速度,差不多皇上刚到那边,那边消息就断了!
这种事,并非没有可能。
因为皇上上次在金陵就是借病脱身,跑去微服私访的,害得他矿税、盐税、皇庄和皇店的收益全没了。
这一次他那些孝子贤孙可是去侵吞赈灾钱粮去了,皇上如果查出他们的勾当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魏忠贤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恐惧。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跑进乾清宫去看看。
问题,王承恩那愣头青就跟个门神一样,说什么都不让他进去啊!
怎么办呢?
此刻,外面喜气洋洋的气氛跟他那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只感觉到惶恐和压抑。
如果皇上真借病脱身,跑郧阳去了,那可怎么得了啊!
没想到,临到放年假前一天,皇上又命人传旨,第二天早朝,所有在京官员不得无故缺席。
皇上竟然在京城?
泰昌自然是回来了,而且已经回来几天了。
他之所以一直没露面,是担心阉党收到了郧阳那边的消息,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走漏了消息,那可就麻烦了。
还好,他暗中观察了几天,阉党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这就证明,他消息封锁的很及时,阉党根本就不知道郧阳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早朝,他终于露面了。
表面上,他是笑意盈盈,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他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内心里,他却是怒火熊熊,只想收拾这帮狗东西。
还好,过完年就差不多可以动手了。
奏对结束之后,他还特意发表了一番感慨。
说什么辽东大胜,西南大胜,在场的官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一年大家都做得不错,来年大家继续努力,大明必将蒸蒸日上,重现昔日辉煌。
他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其实心里就一句话。
你们给朕等着,等过完年,你们就准备上路吧!
魏忠贤听完大儿崔呈秀对早朝的详细描述,不由满脸懵逼。
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很明显,皇上压根就没去郧阳,也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要不然皇上不暴跳如雷就不错了,怎么还可能夸他们做得不错。
问题,为什么郧阳那边突然间就了无音信了呢?
难道是薛贞联合其他人把贪腐所得全吞了?
翻了天了,你们这些不肖子孙!
魏忠贤满脸阴沉的考虑了一阵,随即便对乖儿李夔龙道:“龙儿,你给廷相擢个巡按御史,让他去郧阳看看,看薛贞那王ba羔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何廷相也是魏忠贤的干孙子,而且还相当的乖巧,就是年纪有点小,拜他膝下的时间也比较晚,所以,他还没来得及提拔这个乖孙呢。
这一次,他把何廷相擢为巡按御史,派去郧阳查探消息,也是有意锻炼一下这乖孙,回来好委以重任。
可惜,他这乖孙又白送了。
因为泰昌已经跟曹于汴和张国栋等人交待过了,但凡阉党派来郧阳查探的人,逮住直接砍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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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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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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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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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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