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休假,有没有安排?”陈佩走过来的时候,颜溪刚好把信写完,她抬头道,“明天我可能要请一个人吃饭。”
“那就没办法了,”陈佩弯腰在她耳边小声道,“有个赞助商在商场办活动,邀请我们去凑热闹,看中的东西全部成本价卖给我们,你如果不去,我就把名额给别人了。”
“那真是不巧,”颜溪露出遗憾的表情,“小杨前几天不是说想买些家用品么,不如你带她过去。”
“成。”陈佩笑了笑,没有问颜溪假期跟谁约好吃饭,转头找到小杨说这事,还特别点名是颜溪把名额让给她的,引得小杨连连向她道谢。
颜溪知道陈佩有意拉拢她,笑着抬头道:“全靠陈姐有面子,人家才来邀请我们,不然商场老板哪儿知道我是谁。”
大家互相吹捧一番,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颜溪打开微信,戳开聊天框,给对方发了信息。
会议室中,原弈面无表情地听着两个部门经理争锋相对,装作没看出这两人有矛盾的模样,“这件事你们两人商量着办,我希望一周后能有个结论出来。”
大家都知道原弈的性格,见他已经开了口,彼此把原本的话都咽了下去。
原弈挑眉看众人:“还有没有事,没事就散会。”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个人开口道:“老板,关于新城的开发项目……”
“这个项目我不看好。”原弈食指点了点桌面,态度显得有些桀骜不驯,但在座谁也不敢多说话,只安安静静听着。他们家老板看起来不太像个正经生意人,但投资的眼光还是很准的,他们这些职员早就习惯了。
散会后,原弈没有从椅子上起身,而是打开了手机。他在会议期间,轻易不会使用手机,所以尽管半个小时前就听到了微信提示音,他还是忍到了现在。
这个女人终于敲定了吃饭的时间地点,他还以为对方又忘了。
早就答应了对方的事情,原弈不会拒绝,但又不想让自己显得太热情,他回了几个字又全部删除,打了一个“嗯”字过去。
这个字一定能够体现出他勉为其难,只是礼貌性答应的态度吧?wWW.ΧìǔΜЬ.CǒΜ
然而颜溪心眼向来比较大,见对方同意了她的安排,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哪里会去想一个字后面有什么含义,什么情绪,又不是做语文试卷上的阅读理解。
好不容易休假,颜溪一回到家,就脱掉自己身上端庄的修身裙,换上宽大舒适的棉布睡裙,套上软底拖鞋进入游戏世界厮杀。
玩到一半,手机响起,她按了免提以后,继续操作游戏人物在副本中杀怪。
“大河,”陶茹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啊啊啊,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颜溪看了下时间,现在正是身边那些事的播出时段,“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上镜?”
“颜大河,你这个坑爹货,什么时候去的电视台上班,也不跟我们说一声,”陶茹啧啧道,“不过你这脸还真上镜,一副小白花模样,让人心生保护欲。”
“小白花现在都被黑成什么样了,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颜溪笑了,“我上次不是跟你们说了,我去电视台工作了吗,在电视上看到我有什么奇怪。”
两人互相埋汰了一阵,陶茹忽然道:“跟你聊天总是说到废话上,我来是跟你说件事儿的。”
“什么?”颜溪退出副本,端起桌上果汁喝了一口。
“魏晓曼跟陈铭峒分了,”陶茹语气里有些不屑,“我就知道,这个两个小贱人没什么好下场。”
当年她们四人住在同一个寝室,感情很好,任谁都没有想到魏晓曼竟然会在颜溪妈妈生病那段时间,与陈铭峒有了首尾。
“一个巴掌拍不响,陈铭峒没那个心思,魏晓曼也挖不了这堵墙,”时隔两三年,颜溪早就把这两人忘在了脑后,“你今天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我是从以前的同学那里打听到,魏晓曼来帝都了。”陶茹干咳一声,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当年颜妈妈过世,大河整个人伤心得瘦了一大圈,料理完颜妈妈后事,回到学校又发生这种事,当时的大河该有多难过?
“她来就来,与我有什么关系,”颜溪语气有些淡淡,“你放心吧,就算我运气不好真遇到她,最多也只会对她翻个白眼,打不起来的。”
“谁要你跟她打架了?”陶茹默然无语,这怎么跟打架扯上关系了。
跟陶茹结束通话以后,颜溪躺到在床上,打开微博刷了起来。
至于以前的那些鸡毛蒜皮,她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人生在世,运气不好的时候,难免会遇到一两个人渣,坏运气用掉,好运就该来了。
就是不知道她未来的男朋友蹲在哪个角落里,这个时候还没来找她。
跟女孩子见面,白衬衫配黑西装是不是太严肃?
原弈站在衣橱前,目光在一排排高定服装上扫过,就像是巡视自己领地的国王。
“二弟,”原博敲门走进来,“今天跟我走一趟,一位世叔请我们去做客。”
“不去,”原弈取下白衬衫,“我有约。”
那个女人又不是他的谁,他穿什么难道还要考虑她的心情?白衬衫黑西装挺好,万能搭配不出错。
“跟谁有约?”原博在单人沙发上坐下,“这位世叔要引荐一个女孩子跟你认识,听说她跟你还是高中校友。”
原弈低头换衣服没有说话。
“如果今天是不太重要的约会,就推了吧,”原博语气平淡,“你年纪也不小了。”
“男人先立业后成家,我还不急,”原弈低头系领带,“再说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我有女朋友,你没有,”原博不吃激将法这一套,“既然你不愿意见,那就算了。不过等爸妈回来,妈恐怕又要催你。”
“他们夫妻恩爱,哪有时间管我?”把领带系紧,理好衣领,原弈语气平淡得有些发冷,“我已经过了让他们操心的年龄。”
原博见弟弟这样,沉默了下来。
十一点四十分,颜溪赶到约好的地点,发现原弈竟然已经到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没想到原弈竟然会提前到,颜溪在他对面坐下,把菜单递给原弈。原弈看着菜单没有接,“女士优先。”
颜溪再度一愣,笑着把菜单收回去,然后点了两道菜。
点完菜以后,两人面对面坐着,无人说话。颜溪见原弈没有主动说话的样子,觉得再这么安静下去,这顿饭她会吃得胃疼,“原先生,福利院前几日发了一份善款支出表给我,还想让我代福利院所有孩子向你道谢。这份支出表你要不要看看?”
“不用了,”原弈摇头,“你今天来就是跟我说这些?”
原来竟是为了福利院的事情请他吃饭,看来这个女人果然把交换微信号那天说的话忘记了。
“嗯?”颜溪莫名觉得原弈脸上写着“我不高兴”四个字,明明这张脸从头到尾都没多大的情绪变化,这种错觉是哪儿来的?
她眼珠一转,“上次你特意送我回家,我还没好好向你道谢。有心想要请你吃饭,又怕你工作繁忙,不好来打扰……”
实际上她只是不想让对方以为,她是厚着脸皮抱大腿,毕竟……她是一朵遗世而独立的小白花。
“哦,”原弈的垂下眼皮,“我节假日不忙。”
“哈哈,是吗,那真不错。”颜溪礼貌性的笑了笑。
原弈抬头看她:“以后你请我吃饭,节假日都可以。”
颜溪笑着点头,点完以后意识到不对。
讲个道理,她以后为什么还要请他吃饭?
“然后台里送我一个名号,师奶杀手?”颜溪笑出声,“这样也挺不错啊。”
李彤被她逗笑,原本还有几分嫉妒的情绪,这会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些人大概天生有观众缘,加上主持能力又不错,能有人注意上也不奇怪。她这种在台里干了好几年也没个水花的人,连嫉妒的心思都不好意思起。
“小颜,准备好没有?”赵鹏敲了敲化妆间的门,“准备拍了。”
身边那些事整个节目主持人就只有她一个,所以室内外景都是她一个人主持,这会儿她要补室内主持。当然,摄像也只有赵鹏一个。
“马上就好,赵哥等我一会儿。”
赵鹏没有再催,回去缩在角落跟他老婆发微信,台里其他人也是一副懒洋洋,人在心不在的模样。
节目录制的时候,陈佩看着监控仪里的颜溪,对身边的一位同事道:“颜溪留在我们台里,有些可惜了。”
仪态端庄,咬字清楚,语速节奏分明,这样好的苗子如果有厉害的前辈带一带,登上个不错的平台,没准能在主持界混出些成绩来。
“嗨,陈姐你这是跟小颜在一起待久了,有了惜才之心,”旁边的同事倒是看得开,“现在竞争这么激烈,她能直接进台里做主持人,已经算是命好。她的那些同行,很多都在混幕后,或者已经改行。咱们这碗饭的,要看开点。”
录完节目出来,已经快中午了,颜溪正准备跟同事出去吃饭,上面来了通知,下午一点要各非卫星频道的台长,编导以及主持人去开会,迟到或缺勤的扣工资。
“为什么不要求卫星频道的主持人必须到场?”颜溪有些不解,按理说这种大会议,卫星频道才是重中之重。
“卫星频道那些都是腕儿,”赵鹏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道,“这些大腕有些拍戏,有些参加综艺节目,还有些参加商演,怎么可能来开这种会议?台里真要有什么决议,早就告诉他们经纪人了,哪用得着他们跑来跑去。除了年度盛典能把他们凑齐,其他时候的会议想要看到他们,全凭运气。”
“还是赵哥懂得多。”颜溪恍然大悟,转头拿手机订外卖,这种大腕儿级别的待遇,跟她也没啥关系。
赵鹏见她不为所动,不思进取的模样,无奈的点头,这新人被他们台里的风气给带坏了,半点上进心都没有。
第一次参加台里的大型会议,颜溪内心还有点小激动,不过当她跟在金台长后面,看到会议室里密密麻麻的人群,还有分给她们频道座位区的靠后小角落,内心的激动之情瞬间消失一大半。
负责签到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们身上的工作牌,让他们签了名以后就进去了。
颜溪没走几步,就听到负责签到的人员在热情地跟一个人打招呼,她好奇的往后看了一眼。
“那是卫星频道广告部的副主任,”陈佩在她耳边小声道,“都是上面的人物。”
看到这一幕,颜溪明白了一个道理,所谓的“宁可头不可做凤尾”都是骗人的,金台长这个鸡头明显没有这个副主任受人尊重。
开会以后,上面的领导讲了一大堆话,重点夸了卫星频道几个节目。
“当然,其他频道因为条件所限,不能达到卫星频道的成绩,但是近来也有几个节目深受我们当地老百姓的好评,比如一台的婚约对对碰、三台的感动、八台的身边那些事这些,都做得很不错,其他频道……”
早就习惯当透明小白菜的金台长,听到总台领导夸他们台的节目,半天没反应过来,他刚才耳朵产生幻听了?
他现在的心态就像是被帝王深藏在冷宫十年的弃妇,忽然听到帝王翻了他的牌子,兴奋得怀疑真实性。
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总台领导又夸了两三个频道,说他们对上级下发的政策贯彻落实得很好,八频道就是其中之一。
散会的时候,金台长走路都在发飘,看颜溪的眼神亲切得就像是在看自家亲闺女。
“金台长,”陈佩笑着对颜溪道,“上面的领导点名夸奖我们的节目,你是不是该请我们吃饭?”
“该该该,今晚我请台里不用上班的同事吃饭,”金台长高兴得晕了头,“这次我们不去大排档,去百香春!”
“台长就是台长,豪气!”以免金台长后悔,陈佩拉着颜溪就往外跑,“我现在就去通知其他同事这个好消息。”
“等等!”金台长看着她俩的背影,他只是随口说说,内心有些绝望,回家后他要怎么跟老婆报账?
同事聚餐,还是吃火锅比较热闹嘛,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艰苦朴素,就想着吃大餐!
自己说的话,含着血泪也要实现,不过想到半年后的升职评比,金台长咬了咬牙,吃就吃,只要能把这些同事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吃顿饭也不是大事,大不了回去多承包一个月的家务!
百香春在帝都也算是有名的大酒店,据说这家店里的厨师祖上做过御厨,真假不知道,但是格调在这里,还是很受一些人的吹捧。
除开有工作走不开的,帝都八频道一行十个人刚好挤一桌,颜溪看到同事们在起哄点菜时,金台长心疼得眉毛都在抽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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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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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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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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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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