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俊子看得出来,虽然是个奴婢,但玉川的心高气傲是发自骨子里的。
甚至许多时候,小俊子都觉得玉川比郑紫秀更加有主子的风度!
到底,他还是接过了那把团扇,而后叹了一口气:“哎……您和娘娘都是心高气傲之人,娘娘不信您,您便也不解释。姐姐,娘娘到底是主子,咱们雨花台,可都靠着她呢!”
小俊子所说的话,玉川何尝不知道?
只是……她不是不愿意解释,而是没法解释!既然郑紫秀从一开始就不信任她,那她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她们之间……恐怕仅仅剩下的,也只是利用的关系了而已!
小俊子将团扇送进了郑紫秀的寝殿之后,郑紫秀依旧没有动静。
可玉川知道,只要郑紫秀没有把团扇扔出来,就代表她还是会依照她们之前的说法继续进行计划的。终究……想要上位的野心,也是先于她怀疑玉川的心思的。这样,就够了。
累了一整日,玉川让枇杷给自己的伤口换了药之后,便休息了下来。
夜里的雨花台不如白天那般热闹,却实在是休息的好时候。
玉川的屁股虽然是又疼又痒的,可到底,因为太累了,所以她趴在了床上之后,便昏昏欲睡——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让玉川从那几乎就要睡着的朦胧中挣扎着清醒了过来。
外面传来了枇杷的声音,她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玉川姐姐,桃云姐姐过来了。说是……想见您。您看……这么晚了,要不要我把她打发回去呢?”
其实这一个晚上的功夫里头,九重宫也传遍了桃云成为皇上贴身宫女的事情。
听说,那曲明鸢气的连连砸了两个酒坛子,还在自己的宫中好生咒骂了雨花台一会儿。
宫里流言四起,都说虽说桃云如今就是个宫女,可封更衣那是迟早的事情!她人长得还不错,再加上会酿酒。一时之间,新晋秀女门的风头,到都被一个小小宫女给抢了去!
玉川猜到她肯定还会来找自己的,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稍稍扶着起了身,揉了揉因为劳累而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玉川才对枇杷回道:“她如今是皇上跟前的人,不好怠慢,让她进来吧。只是娘娘已经歇下了,就不要叨扰娘娘了。”
枇杷也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玉川还肯见桃云。
叹了一口气,她到底还是走了出去,瞧着一身新装的桃云,语气到没有那么客气:“既是桃云姑娘来了,雨花台没有不迎的道理。不过这么晚了,娘娘睡了,玉川姐姐也要休息了,姑娘说了该说的话,请尽快离去吧!”
桃云能感觉得到枇杷的敌意,也知道本就是自己利用玉川在先。
她一边进门,一边只是有些羡艳地仿佛在同枇杷说,又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真好,有那么多人护着她!她本来脾性就好,若不是我这般……她定然当我是好姐妹的吧!”
枇杷也只是听玉川说起过,从前在仪奴巷的时候,桃云就很照顾玉川。
枇杷和小俊子都是玉川一手提拔上来的,自然对玉川还是有着真心实意的。如今瞧着桃云这般,枇杷的心里都为玉川抱不平:“玉川姐姐一向都很好,这不必你说!”
若不是因为走到玉川的房门口,而且枇杷知道玉川一向不喜欢听他们嚼舌根,她一定还要再多说两句的!
将桃云送到了玉川的门前之后,枇杷才对立面道:“玉川姐姐,我把桃云姐姐带来了。我就在旁边还不睡,若是姐姐有什么事情,叫我便是!”
知道枇杷这是心疼自己,玉川的嘴角总算是带了几分温暖的笑容:“好,知道了。放心吧,不会有事。”
“吱呀——”
门被桃云推了开来,看着趴在床上的玉川,桃云的眼中,终究还是带了歉意:“抱歉。我知道这个时候来打扰你太晚了,不过有些话,我是一定要和你说的,真的抱歉!”
桃云这般楚楚可怜的样子,倒像是玉川欺负了她一样!
趴在床上,玉川并没有看向桃云。她早就对今日的一切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应验而已:“宫中本就是人踩人的地方,你自己选的路好生走下去就是,又何必来对我说抱歉?”
玉川的冷漠,到底让桃云的心里有些疼痛的感觉。
她低了头,将要送给玉川的包袱放在了桌上,而后双手便绞着帕子,到真是一幅认错的模样:“玉川,真的对不起!进宫的时候,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我也没有办法,人在宫中,就只能往上走!”
说着,她的眼眶又红了,倒像是想起了入宫以来的种种委屈似的:“我可以对你坦白,春公公是我家里的救命恩人,我这一次进宫,也是他安排的。可我也没想到……我也不知道,他会把你卷进来!”
这话,玉川最多相信一半。
不过她是真的不在意,虽然失去了一个朋友而且多少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可这宫里头,不就如此吗?
“我说了,你不必和我道歉,也不必和我说这许多。”
扯了扯嘴角,玉川的语气,却依旧冰冷:“这一次,我只当是我自己不小心就罢了。日后,你我也不是什么朋友。在这宫里头,只有利益,没有朋友。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玉川还不会善良到,都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把桃云当朋友!
桃云的性子,本就懦弱。
如今听了玉川这么说,她只觉得心头越发委屈了起来:“玉川,我知道你怪我!所以,我这次过来,就是想告诉你。如若我的大业真的成了,那我一定会把你接到我的身边来的!”
抹了一把眼泪,桃云手中那粉红的帕子,便成了水红:“到时候,咱们名义上是主仆,私底下就是姐妹!你再信我一次,我知道这一次是我错了。我愿意补偿,日后我的荣耀,必有你洛玉川的一半,我——”
“够了!”
到了现在这一步,玉川已经不想去探究,这到底是桃云的心里话,还是春公公教她的,从而也想把自己拉拢所说。
总而言之,什么姐妹,什么荣耀,玉川根本就不在乎!
她必须要承认,春公公的眼光很独到。或许在这后宫之中那么多艳丽女人的围绕下,会酿酒的怯懦的恬淡的桃云,会成为皇上心尖尖上头的那个最特殊的人。ωωω.χΙυΜЬ.Cǒm
可是这一切,对玉川来说,都不重要!因为这一切,总有一天,都会被颠覆得一文不值!
玉川的心里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不会因为任何而改变!
终于,这是在桃云进门之后,玉川第一次抬眸正眼看着桃云:“我不管你日后有多么荣耀,那都和我洛玉川没有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已经和春公公说清楚了,咱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我只求自保,不求你的荣耀和你所谓的姐妹情深。”
这话说的很决绝,决绝到桃云的泪水不住往下滴落了起来。
可玉川的头脑,始终都是清醒的。她曾以为,她和桃云的友谊,会保持得长久一些。她甚至想过,等她有了足够的力量的那一天,她会把桃云从曲明鸢那里接出来。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存在了。
她是她,桃云是桃云。
绞着帕子,桃云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放入了热锅里头油煎一样的难受:“玉川……我是认真的!如今跟在皇上身边,我能保证你的平安,也能保你荣耀。你……就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可好?”
荣耀容易,平安却难。
到底,玉川对于桃云这不知是真是假的天真,只能报以嗤之以鼻的笑容:“不需要。你今日的道歉,我收到了。至于其他的,就不必多说了。我是雨花台的人,不做背主之事。你走吧,日后见面,咱们无恩无仇就行。”
桃云就是春公公控制下的一枚棋子,玉川实在是不愿和她多说什么。
而玉川的决绝,也终于让桃云的眸子里带了死心的灰色:“罢了罢了。为本以为,在这宫里头,至少要有一个能真心说话的人。可一切……也都是我错在先。玉川,没关系,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来找我,我不会拒绝你的。”
说罢,她便也不顾自己如今是皇上身边的人的身份,竟对着趴在床上的玉川福了福:“那我就走了,记得今日我同你说的话。玉川,当真抱歉!”
如此小家子气,说不定宇扬烽还真能当换个口味,就喜欢了呢!
趴在床上,玉川别过脸去摇了摇头。
宫里头的形势一天一个变化,如今这个良媛的位置,郑紫秀已经坐的稳稳当当了,是时候……该前进一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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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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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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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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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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