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发展太快,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记忆中的一些小摊贩,如今都有了自己的门脸儿,看着门头上略有些设计痕迹的“杨记烧烤”,我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心情,门脸儿不大,却是座无虚席,好在现在是夏天,还能在门口摆下桌椅,供食客用餐。
我们三人选择了一个靠边的位置,点菜的光荣任务,当然落在我这个唯一的男人身上,我很想学网络上那种土豪,点几个菜告诉服务员这些全都不要,其他的各来几份,然而菜名之后的价格,敲打着我的脑壳,让我能够保持清醒,同时也让我意识到两千块在如今这个时代,实在不值一提。
我有些幽怨的看着古煜。
案子结束后,她抽时间把项链修好了,重新戴在脖子上,老妈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古煜也是个长袖善舞的主,两人碰在一起,从一条项链开始,就开启了漫长的互捧模式,她们说的那些护肤品,那些奢侈品,那些热播的剧集,我一个都不知道,左看看右看看,插不上话,不过我倒也没觉得无聊,毕竟两人都足够养眼,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m.xiumb.com
热腾腾的烤串,一样接一样的摆到桌上,我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一口滋滋冒油的羊肉下肚,还是熟悉的味道,顿时胃口大开,美女在美食面前,不值一提。
“大腰子。”
一大片肥油滋滋冒着油泡趴在烤熟的腰子上,肥油连着腰子一起入口,烫归烫,可是真的香啊…
“羊蛋。”
乳白色的羊蛋,撒上孜然辣椒,软软糯糯的口感,只有中华小当家的特效,才能形容我此刻的感觉。
“羊鞭。”
一整条羊鞭,像蚯蚓一样被穿在竹签上,我刚想张口享受美味,就遭到了餐巾纸团的袭击,我茫然地抬起头,实在不明白老妈和古煜为什么打我。
“儿子,没女朋友之前,这么补不好吧?”
“江奇歌你再恶心点,吃的这是什么东西!”
我眯起眼睛,一口将羊鞭整条扯下来吞进嘴里,故意对着她们咀嚼起来,顺带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色。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你们是阻止不了,我奔向美食的脚步的!”
我的得意洋洋,在话音落地的三秒钟后,被竹签、毛豆皮、花生皮、瓶子盖、纸团的“浪潮”,彻底淹没在“海底”深处,想要重见天日,恐怕需要一个漫长且艰辛的过程,至少今天是没戏了。
电话声都没能阻止“垃圾浪潮”,我一边伸手挡着,一边接起电话。
“喂,您好,哪位?”
“江奇歌?”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确定,我却一下就听出了对方是谁,大概是因为我此时的脸色不太好看,老妈和古煜暂时鸣金收兵,两人交谈的声音,也变小了很多,我站起身,走到一边。
“嗯,是我…”
沉默,之后还是沉默…
“你…还好吗?”
我被沉默折磨的有些心烦气躁,试图打破这个氛围,然而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怎么可能好…
“嗯,还好,前天碰到双胞胎,才知道你从…出来了,顺便要了你的电话,你怎么样?现在住在哪里?”
“我挺好的,现在暂时住在一个朋友家,顺便给她打工。”
又是河东河西,这俩人整天没事做了吗?怎么总来给我找麻烦。
“那挺好的…”
她又沉默了下来,大概在想怎么继续这场尴尬的对话,“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很久没见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答应,从本心上来讲,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她再见面,可我又很清楚,再见,或许会掀开那个结了痂的伤疤,对她不是什么好事。
“嗯…还是算…”
“我找你有事。”
她打断了我的拒绝,并且用了一个我无法再拒绝的理由。
“好,你定时间地点吧,我最近都很空。”
“那就明天,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不见不散。”
“好。”
挂断电话,我默默的掏出一根烟,想着自己的心事,却没注意,消愁的烟一根接一根的燃烧,直到呛得我自己都开始连连咳嗽了,才找回飞到九霄云外的那抹带着思念的意识。
回到桌前,老妈大概看出了我的不对劲,询问我怎么了,我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说没事,人会说谎,桌上的饭菜不会,凉了,美味也就随之凝成了令人反感的白油。
“吃饱了撤吧,阿姨明天一早还要开会呢。”
我点点头,走到屋里去结账,然后去开车,将老妈送回她的住处,再带着古煜回事务所,一路上我都心不在焉的,古煜说了些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见,只知道自己像个机器人,停好车,关好门,洗澡,躺下,失眠…
第二天,我如约而至,我和她的老地方,是一个奶酪蛋糕店,她很喜欢这里的环境,也很喜欢这里的蛋糕,她还没到,是我心急到早了,在前台替她点了一份猫山王,一份铁盆沙拉,一杯榛果拿铁,给我自己点了一杯冰摩卡,这是我们曾经的“标配”,只是现在我不确定…
她坐在我的面前,我低头喝着咖啡。
“你还记得。”
“嗯…”
我不敢抬头,她脖子上的疤痕是那样的明显,夏天还要围着纱巾,应该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吧,而这份痛苦,正是我给她带来的,我怎么有胆子去看呢…
一张奶白色的请柬出现在我眼前,我猛地抬起头,她的笑还是那样动人,她的眼睛还是水汪汪的会说话。
“我要结婚了。”
我鼻子很酸,眼睛像火烧一般。
“恭喜你。”
不知她还能不能从我的笑容里,看到我的故作坚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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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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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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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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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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