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千百年来的民间习俗,这一天也成为了“鬼节”,很多封建思想尚存的家长都会告诫孩子,这天晚上不要出门胡乱晃悠,以免冲撞了不可知的事物。
所以,华灯初上的京海,夜幕更加厚重,街上几乎看不到年轻人的身影。
但大街小巷的路旁,画满了白色的圈圈,远离故土或外来打工工作的人们会拿些纸钱在这些白圈里点燃,以告慰离世的亲人或祖先。
这一个个白圈就像一个个坐标或灯塔,代表着子孙后代的思念,为失去的人们指引着回家的方向。
此时那些大大小小的白圈里,大都只剩下一片黑色的灰烬在未燃烧殆尽的蜡烛火光忽明忽暗的掩映之下,在夜风中四下飘散。
此时街上还在烧纸钱的人也已经不多了,这些人也大半是刚结束工作下班晚的人群。
多年来,安昕第一次生出自己也来街边烧一烧的念头,鬼使神差的准备了些纸钱和烛火,来到情侣大街,当年父母出事的地方。
以往的许多年,情侣大街仿佛成了安昕的禁地,每次经过这里,他都会绕行,刻意回避,他只有一腔深埋于心底的执念,和一个没有根据的怀疑,没有丝毫的线索。
他怕梦里被父亲问起,他给不出答案。
提着蜡烛纸钱的安昕来到老电影院不远的街边站定,取出蜡烛,在口袋摸索一番才失望的发觉,自己没有准备打火机。
他从不抽烟,自然没有随身携带打火机的习惯,抬头四下里望去,街边空空荡荡,看不到行人,直到他的视线抵达接到尽头,才看到一个正在燃烧的火团边半蹲着的朦胧的身影。
目测了一下距离,大概有个三百多米,他想了想,决定走过去,借个火。
只是当他距离那个正蹲在十字路口焚烧纸钱的人越来越近之時,一股熟悉感浮上心头,安昕皱了皱眉,带着几分狐疑走上前去:“同志,打扰一下,我能不能,跟您借个火?”
那个背对着他念念有词的身影身形一顿,然后转过头来:“安昕,怎么是你?”
高啓强眼中有着惊讶,心头也感到意外,自从母亲意外离世后,高啓强每年的清明和中元节都会来此给母亲烧纸钱,也会对着火光念叨一年里自己的生活工作情况,弟弟妹妹的学习情况,以及一些委屈或者趣事。
“老高?”
安昕和高啓强四目相对,彼此眼中写满了惊诧。
、、、、、、
安昕从高啓强手中接过打火机,就在他那堆火旁边将自己带来的蜡烛纸钱点燃,俩人坐在马路牙子前聊天。
“86年,我18岁,我母亲,就是在这里,出车祸离开的,撞她的人肇事逃逸,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人,安昕,你又是烧给谁的?”
安昕神情一动”你说的是、、、86年?”
“对呀!”
“我父母也是86年,在这条街出的事,就在那边不远,难道你母亲叫、、、”
“李淑芬!”
从高啓强口中听到自己心中预想的答案,安昕还是忍不住张大嘴巴,高啓强同样震惊莫名:
“所以、、、你父母就是那晚在我母亲之前被撞的警察?”
安昕重重点头。
“安昕你觉得,这场车祸是意外吗?”
安昕缓缓摇头:”我从不觉得那是意外,但是多年来,我都没有任何头绪,我我父亲当年的老战友,现在的渤北市局长安常霖也暗中调查多年,也没有查到任何线索,只知道那是一辆黑色的捷达,可那辆车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也正是这一点才让我更加确信,这不是意外,而是一起经过精心策划的谋杀。”
说到这,安昕眼神复杂的看向高啓强:“你的母亲,确实是在凶手逃离现场时撞到的、、、是意外!”
“呵呵,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不用安慰我,我不管是不是意外,凶手终究害死了我的母亲,毁掉了我的家庭和我的人生,这件事如果你继续调查,那务必算我一个,虽然查案我一起起不同,但我相信,两个人的力量总好过一个人,而且,我们的目的一样。”琇書蛧
、、、、、、
安昕沉默了,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这么多年都没有丝毫的线索,那以后还会有线索的可能,又会是何等的渺茫?
“老高,我听说你成了铂金翰的幕后老板,而且和陈舒婷结婚后,你还在建工集团当上了项目经理,这些事都是真的么?”
“是啊,都是真的,所以,这就是你这大半年里疏远我的理由么?”
“、、、”安昕沉默了,然后转过头认真的看向高啓强:“做个普通人,好好的做点小生意不好么?你知不知道,拥有铂金翰那种场所,就注定了你要和那些黑色的群体和产业纠缠不清。”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你是怕我有朝一日,会变成另一个徐疆?”
“我只是不想有朝一日亲手抓你、、、”
“呵呵呵,安昕,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犯了罪,你不要有任何的顾虑,也不必惦念我们的友情,该抓就抓,我绝对配合,绝不反抗。”
“你做这一切,是因为陈舒婷?”
“有一部分吧,你不会以为我继续卖鱼就能养得起她那样的女人吧?”
安昕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第一次见到陈舒婷的画面,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是啊,那样的女人,和卖鱼的高啓强,中间看似隔着一道无形却有实的天谴。
“老高,陈明泰这个人很不简单的,他虽然退出所谓的江湖很多年,却依旧能把建工集团经营到如今的地步,就连之前的徐疆和白姜博都要给他面子,你最好还是不要和他有太深的瓜葛。”
“不深也不行啊,姝婷是他干女儿,也是他抚养大的,怎么说,如今的我也算是他的半个儿子,对了安昕,徐疆背后的人,是不是赵力东?”高啓强画风一转,毫无征兆的问道,让安昕大惊之下,也有些措手不及。
安昕脸色一变,皱眉追问:“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你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徐疆当年明知道你和安局孟局的关系,还依旧有恃无恐,那只能说明他背后的靠山起码要大过孟局和安局,加上徐疆的案子里还死了个刑侦支队长,随后孟局就被调到京海发展最为落后的清华区,而本应该接任局长的安局却被调到隔壁的渤北。
但凡留心这些年的京海政坛的人事变动,就不难发现,最为根深蒂固的就是如今的赵副市长了,就连新来的书记说话,恐怕都没有赵力东管用。”
“、、、、、、”安昕沉默,他不确定高啓强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线索,但不可否认,他所说的确是事实,如今的赵力东已经是常务副市长了,老市长即将面临退休,行事比较佛系,大权基本都掌握在赵力东手里,书记新来不到两年,堪堪站稳脚跟。
“安昕,我听说,你在刑侦支队里还是那么不合群,你是不是对你弄清师父曹闯的死,还没有放弃,你是不是觉得面对赵力东这样一座大山,让你感到很无力、、、”
“老高,你到底想说什么?”安昕眼中浮现出一抹痛苦和愤怒。
“我想说的是,赵力东之所以在京海能屹立不倒,那他背后,多半还有更大的势力,关于你父母的死,你嘴里说没有丝毫线索,其实你,包括安局,你们应该都有怀疑,怀疑和赵力东脱不开关系吧,但是你们没有证据来证实。”
安昕一愣,并没有否认,当年自己的父亲高安和赵力东是副局长位子的竞争对手,他和安常霖确实都有所怀疑。
“是又怎么样呢、、、别说是他一个市长,即便是普通人,也是要讲证据的,。”
“所以啊,以后我们合作吧,让我当你的线人~”
“你?”
“嗯,之前我听人说过一个电影情节,说是有个年轻的警察,被派到黑帮集团做卧底,多年过去,那卧底警察成了龙头老大、、、”
“你是说,你也有当黑帮老大的想法?”
高啓强微笑着摇摇头:“不,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就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我接手铂金翰,进入建工集团,为陈舒婷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是,我也想为京海做些贡献,处于朋友角度,我也想帮你,也是在帮从前那个卖鱼被欺负的自己。
如果能找到当年杀害你我父母的凶手固然最好,即便找不到,我们起码能尝试把赵力东那些人送到他们应该在的地方。”
“老高,你别胡闹,京海的水很深,不是你可以搅合的,你就老老实实的工作生活就好,你不知道那些人背后的能量有多强大、、、
不怕告诉你,这一年里我给省里写了很多封信,始终是石沉大海。”
安昕的眼中有说不尽的落寞,也有属于他的那份坚定。
“所以啊,你才需要换种方式嘛,安昕,有句话、或许你不止一次听别人跟你说——也就是你安昕后面有人保你,就你所做的这一切,换做警局里别的任何一个人,早就被扒了这身警服了。
我知道,你不愿承认,但你心里一定也清楚这一点,你那些所谓的坚持,所谓的正义和抗争,除了让你良心上得到一丝安慰,甚至于仅仅是自我麻木,别的一无是处!”
高啓强说着,看向安昕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抽弄,看的安昕也生出一丝愤怒和诧异,他万没有想到,高啓强竟然会嘲讽,会指责他,那番话就想是刀子一样,刺痛的他的内心。
"有这么一句话,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什么意思?”安昕身体一颤,眼中的愤怒消退了几分。
“你的安然无恙,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定然有人替你承担,替你抗下一切,坦白讲,你就像是一个任性的花朵,在温室里被人照亮呵护,有人替你遮风挡雨,让你可以有恃无恐,一次次的作死,还能安然无让。”
“你说我追寻真相是作死?”安昕这一次再也没忍住愤怒,红着眼睛向高啓强嘶声怒吼。
“怎么了,急眼了,被我戳到痛处了?
呵呵,安昕你知道么,或许你身在局中连你自己都没察觉,其实你挺自私的。
但是每次你拎出来那些正义,法律,真相和大义,都没有任何人能够反驳你。
其实你心里都明白,毕竟你不是小孩子,你只是在和自己较劲,在和自己的无能为力抗争。
作为朋友,我才跟你说这些话,真的,你是时候清醒一下了,你并不是认不清现实。
为了关心你,爱护你的人,你以后的行事作风真的该换一种方式方法了。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保护你的人,因为要保护你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得到的那些毫无意义的虚幻缥缈的东西,远没有你所失去的多。
我还是那句话,我愿意跟你合作,一同去捍卫京海,准寻真相,找到真凶,也愿意和你一起努力,让赵力东那样的人和他们背后的靠山接受法律和正义的审判。
我听说,你不光在警队里不合群,而且你现在开枪都开不准了,你真觉得你的不合群显得你正直正义?
难道警队里就你一个人正直正义?就你一个人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好警察,别人,你的战友和同事就都是坏人,黑警?
安昕,如果你真的愿意做自暴自弃的朽木、烂泥,我也会靠我自己,去做我所说的事!”
没等安昕有任何的回应,高啓强起身,伸手重重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大步离去,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
安昕在原地做了很久,知道眼前的蜡烛都燃尽,熄灭。
高啓强说的这些话,他又何尝没有想过呢?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安常霖和孟得海,宁愿在背后默默保护自己,甚至不惜因为保护自己而一次次和对手做出妥协,都不愿意和那些违法乱纪的人正面战斗呢?
是力量太渺小?
还是他们看得到自己无法看到的更加难以愉悦的大山和更大的恐惧?
自己真的自私?虚伪?
安昕很困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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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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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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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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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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