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科幻小说>漫漫我心>第30章 前世篇:无悔
  大景乾泰20年,太子奉帝王令赴大漠慰问兵将,大景与大楚相持多年,无数兵士裹尸不还,无数妻儿分散,太子至,军心大振,大景乾泰11年,大楚败,赔款,割地,俯首称臣。

  太子随军归,逢大昭山遇贼寇,死士顽命抵抗,然太子负伤。

  “殿下,您坚持住,臣已留下记号,墨将军很快便带人来。”周翊然将太子扶至树荫,太子身中短剑,鲜血爬满肩头。

  “请殿下允准臣医治。”周翊然从铠甲内掏出一瓷瓶。

  “不可”太子气若游丝,嘴唇如霜覆。

  情况危急,鲜血已开始滴落在地,周翊然道声:“臣有罪。”便不顾太子阻挠,扯开太子衣襟,秘密探出一角,冷汗霎时溢出,从古至今,知皇室秘辛者下场唯有一条:死。

  药粉撒在伤口处,清凉溪水运入唇齿之间,太子悠悠转醒,太子的眼神落到绷带上,眉头微蹙,压迫感瞬间迸发,言语间满是猜疑和冰冷:“周将军世代忠良”

  周翊然额头俯地:“臣惶恐。”

  太子眼角掠过远处:“周将军可知生门,死门?”言毕,阿墨身影现。

  “臣救驾来迟,望太子殿下恕罪。”阿墨言语恭敬,铠甲肩颈处绣着太子府死士麟纹。

  太子摆摆手,移步至马车,门帘落而人声起:“周将军救驾有功,孤必当重谢。”

  周翊然成了太子府侍卫统领,在此之前,太子曾把他押入暗室,反复敲打,暗室灯光黯淡,太子殿下置于高座,薄唇轻启:“周翊然,孤向来不愿滥杀无辜,生门死门,全在你一念之间。”

  从那刻起,周翊然便知道了,他再也离不了太子府了,面前高位的少女在年岁上比他还要年幼,通身的气势却让他匍匐在地,大景朝可以引起动乱的秘辛,从这一天开始也落在了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他不知道密室之外,昏暗的天空之下,死士阿墨单膝跪地:“殿下,帝王令,知秘辛者,死。”太子轻柔眉头:“阿墨,他也是孤的子民。”

  阿墨的头低下去,却不后退半分,自他四岁起,大景皇帝牵着他的手把他拉到尚在襁褓中的太子殿下前,告诉他,他要他终身侍奉太子殿下,到如今也有17年了。

  年少的太子终是叹了一口气:“阿墨,战场上马革裹尸的人太多了,孤得享万民之幸,孤心甚愧啊。”阿墨抬头,太子的眼神飘向虚空,似乎看向血肉横飞的战场。

  “臣领命”阿墨隐其自身。

  虽为女子,周翊然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位很合格的帝位继承人,杀伐果断理智清明,中塘县积弊严重,太子亲自领兵整治,80位地头大臣全部落马,太子监斩,民众高呼千岁!

  说不上来什么时候他喜欢上了她,或许是在她批阅奏折时轻柔眉心,或许是在游猎时英姿飒爽的身姿,又或许是整治贪官时的雷厉风行,还有很多,多到让人记不清。有一次,太子生辰,太子喝了很多酒,跪在敏惠皇后的画像前,涕泪洒满衣裳,他才知道原来威严的太子殿下也会哭的像个孩子,脆弱到想让人抱在怀里,而他最终只是攥紧拳头退了出去。

  那一天大雨倾盆,宰相在朝堂上启奏太子已值弱冠,为国根基,当觅良人为妃。

  七日后,帝王当廷下令,立忠勤侯府独女苏慕宁为太子妃,太子当堂谢恩。

  早在太子17岁时,帝王便和他商讨过这个问题,忠勤侯府,只此一女,无外戚之忧,当真是唯一适宜人选,从17岁起,太子便开始刻意接近苏慕宁,花朝节同游,万寿节赏灯,苏家祈愿时英雄救美。

  周翊然狼狈的闯入太子书房,大雨淋湿他的盔甲,太子没有和往常一样批阅奏折,她站在窗前看雨滴敲打树叶。

  “你来了”太子依旧波澜不惊。

  “臣……臣……”

  “你想问孤的婚事。”

  “是。”

  “忠勤侯府子孙凋零,幕府无良臣,却为最合适人选。”

  “那你呢?”舌尖的话脱口而出。

  “孤?”太子终于转过头望向他。

  “臣僭越。”周翊然低下头。

  太子笑了,眸中星辰碎闪:“孤是愿意的。”

  “可……可……”周翊然的心乱极了,他想说很多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太子走到他面前,食指掠过他的眉心,描摹他的眉型,周翊然的气息开始紊乱,墙角安宁香袅袅升起:“孤是太子。”

  “那皇嗣呢?”周翊然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眼睛直直的望着他的太子殿下。

  “皇嗣必为我文氏血脉,周翊然,孤知道你喜欢孤,你得帮孤,且你为大景臣子,你也得帮大景臣民。”太子的手划到周翊然的喉结。

  大景乾泰24年1月,太子组织祭祖大典出现纰漏,帝责赴皇陵自省,无诏不得归,同年11月,帝令太子与忠勤侯府礼成。

  太子府内张灯结彩,太子置于座前周翊然俯身叩拜。

  “殿下,您把臣当什么?”

  太子抿了口茶水:“周统领,你想抗旨不尊?”她没有看周翊然,竭力释放威严气场。

  “殿下,臣……”泪水滴到地上,翻飞了尘埃。

  “放肆。”太子大怒,茶杯摔到周翊然的身上,染湿了他的衣袍。

  周翊然抬头愣愣的看了太子殿下好久,突然痴痴的笑了,笑了好久好久,他看着太子殿下说:“臣领旨。”xǐυmь.℃òm

  喜堂内龙凤花烛然的正欢,周翊然着太子衣袍入红帐之内,账内的女子是太子的妻子,帝王亲封朝华郡主,肤如凝脂,睡颜带笑,当真美丽极了,周翊然回头,龙幻香已然飘满室内。

  屋外大雪纷飞,太子殿下站在房檐暗角之下,风吹动她的月白锦袍:“阿墨,孤是在做正确的事,对吧?”太子殿下望向月亮的方向,月亮被乌云遮挡,冰雪被溶湿了两滴。

  阿墨为太子披上狐裘,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太子咳嗽了两声:“阿墨,你得坚定孤,孤是在做正确的事,你得告诉孤,大漠边关将士,十五初入关,八十不得归,弱妇幼子倚栏杆望,杜鹃啼泪;你得告诉孤,僻壤深山,粟谷不至,儿郎无途入世,女娘不觅佳婿;你得告诉孤,商农不得利,百姓不得安,国朝不稳,万事凋敝。你必须这样告诉孤,孤的父皇从孤三岁把孤抱到龙椅上,就是这样告诉孤的。”

  大雪落了一地,龙凤花烛燃了一夜,在太子府内满堂灯火外,太子的目光涣散,他见到了三岁时的自己。

  也是这样一个大雪天,年轻的帝王抱着他唯一的皇儿坐到了那张千万人梦寐以求的龙椅之上,吞吐的话语冰冷又热切,一遍又一遍,告诉他的皇儿,也告诉他自己。

  “吾儿,为帝王者,需冷静自持,奉万千臣民于己身之上,臣民之身家性命,大过天地,大过皇位,大过自己,帝王必须是冰冷的,他必须没有弱点。”

  她是他父皇为自己弥留的唯一一点私心,唯一一点疯魔,他懂亦接受,大景皇嗣凋零,父皇是个痴情种,不肯再立其他女子为妃,可是党政,外患像洪水一样,每一秒都奔向他一次,终于在她出生那一天,她没有母后了,大景朝敏慧皇后于心愧对帝王深情,自裁于三尺白绫,父皇从御书房奔过去时,母后的尸身都凉了,于是年轻的帝王跪在敬贤祠列祖列宗面前,做了人生中唯一一次的叛逆决定。父皇遮盖了她的女子身份,在她百日宴时,遂将他立为太子,立诏终身不娶。

  帝王是没有选择的,她一直都知道啊,只是今天她为什么那么难过呢?这不是她自己求来的吗?其实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只是她要自己断了自己的念想,心脏快要没有知觉了,太子终是闭上眼叹息:“今年的冬天,确实太冷了。”

  晨光微亮,阿墨端着一杯茶,跪呈于周翊然,周翊然仰头引下,他以后说不了话了,在饮茶之前,他对阿墨说:“臣唯愿与太子殿下,此生不见。”阿墨向太子殿下传达了周翊然的请求之后,素日被臣民盛赞贤德的太子殿下呆愣了好久好久,最后她说:“好。”

  大景乾泰25年,太子妃诞下龙凤胎,帝大悦,下旨亲自教导皇长孙。

  大景乾泰29年,帝思敏惠皇后成疾,崩逝与长乐宫。

  太子殿下文璂改年号为正和,正式登基,大赦天下。

  万民欢腾之际,新上任的帝王却穿着斗篷步入一家别院。

  别院内一男子着青色长衫,手持一白玉笛,他向帝王行礼却一言不发,皇帝预扶起周翊然,却被周翊然躲过。

  皇帝轻笑:“你在怪我。”

  周翊然摇摇头又点点头。

  皇帝笑的眼角带泪:“你不懂,周翊然,朕……罢了,朕是来请你喝酒的,朕今天登基,就当庆贺朕终于坐上了这许多人魂牵梦绕的牢椅。”帝王推给男子一杯酒,男子仰头一饮而尽,肠痛如绞。

  周翊然口吐黑血,双手固执的高抬,为他的皇帝陛下擦干眼泪,周翊然笑的儒雅,用口型说:“臣无悔。”

  周翊然的手慢慢下垂,双眼轻阖,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可是朕有悔,周翊然。”帝王跌在软榻上:“周翊然,朕的父皇从小就教朕,为帝王者绝不能沉溺于情爱,绝不能有软肋,若是我没有遇见你……我已经遇见你了……”

  帝王站起身,轻吻挚爱喉结:“周翊然,朕没的选,朕的父皇和朕说,帝王和乞丐没有区别,都是可怜虫,这个世界公平的很,位过低者不能选,位过高者,也不能选,中庸之道,大抵也有这一层意思吧?朕的父皇不信命,于是他失去了母后,朕信命,朕也失去了你。”

  帝王笑的苍凉,泪水落到地上:“对不起啊,周翊然,朕不能答应你别的,朕没有权利,朕不敢赌也不能赌,朕做不到,但是朕能答应你,我会做个好皇帝。”

  风吹落枫叶,人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

  景和皇帝在位三十年,国库充盈,外敌不侵,四海升平,民众安居乐业,食暖不优,与其父景泰皇帝并重,史称:泰和盛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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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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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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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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