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科幻小说>漫漫我心>第27章 晚来
  南中在高考后的6月10号有个成人礼。

  很多城市的成人礼是在高考前,但是南中有它自己的寓意,高考之后就是真正的大人了,这个时间刚刚考完试,还不知道或悲或喜的结局,跨过南中的“龙门”代表着要坚强,坚强意味着无论未来是欢喜还是悲伤忧郁都要像个大人一样仰起胸膛。

  褪去青涩,正式勇敢决绝的冲向命运。

  高高矮矮,大大小小的同学游荡在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对准每一个景点拍照,一如初见,天空碧蓝如洗,佘漫又坐在那个花坛上,不同的是,那个从见第一面就发着光的男孩正低着头,调试相机准备给她拍照。

  最后这两年过得真是痛苦啊,佘漫的成绩烂到人尽皆知,一塌糊涂,伟大的金光闪闪的贺学神,每晚都挤出两个小时,通过视频给佘学渣从小学开始补,白天还会给佘漫布置作业,轮到节假日风雨无阻,雷打不动的拖着拧着眉一脸不情愿的小鸵鸟去图书馆,还时不时得买两块糖,哄一哄努力做作业的小朋友。

  有一天在图书馆佘漫靠在桌子上对贺俊铭说:“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无理取闹,特别任性啊?”

  本来只是佘漫青春期的做作悲春伤秋,没想到贺俊铭翻着书头也不抬的说:“被宠爱的人可以任性,可以无理取闹。”

  “你会一直喜欢我吗?贺俊铭,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呀。”佘漫歪着头问。

  “会的,因为你是你呀。”

  对于贺大学神的话,佘漫嘟着嘴很是不满意:“那可说好了,你得一直喜欢我才行,要是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我变成鬼也会缠着你的。”

  贺俊铭这时抬起头来盯着佘漫脸上的弯月牙,皱起眉说:“一直喜欢你的话,你就不缠着我啦,那我是不是有点儿亏呀?”

  反应过来贺俊铭说了什么之后,佘漫扭过头去脸涨成了个红气球。糟糕,撩人不成反被撩。

  “你是不是和别的许多女孩子说过这个啊?要不你怎么会这么熟练呢?”

  “佘漫,翻开你的数学卷子,摸着良心再说一次,我有时间吗?”贺俊铭靠过去用笔尖敲敲佘漫的鼻尖,小没良心的。

  一个还不够闹腾的,他又不是疯了。

  夕阳透过窗缝洒落到书架上,美好的时光像在童话里,生活处处皆童话,只不过没有人去低头捡贝壳罢了。

  靓丽的霓虹灯一点一点闪起来,星星在天上眨了又眨,999朵玫瑰花在地上被围成了个心型,小王子棕色的鬈发被随意塞到耳后,透出一股放荡不羁。小提琴伴着晚风的柔热将人包裹,佘漫站在玫瑰花前,如置身于绚烂的油画。

  萤火虫在花丛间飞舞,浅绿的萤光映着漫天星辰,似乎拉出缕缕温柔的丝线,企图织成茧将人包裹,眸中灼人的爱意也下定决心将人麻醉蛊惑。

  如果不是心中有一盏灯,用爱神发誓,她一定会沉醉。

  明天就要出成绩了,祁昶飞给佘漫发出了一个邀约,这是只有一个人的邀约,不能再等了,祁昶飞在心中说,祁昶飞最终还是去了艺术部学习绘画,曾经他以为时间久远,可以慢慢渗透,却在某一天发现精灵已经悄无声息的逃离,是什么时候越来越不安了呢?是佘漫抽屉里画满对勾的数学卷,是她每日抱着手机不撒手,是她再也不和他一起去网吧,所以精灵真的是一刹那后退的吗?其实应该在更早,眼波的流转,阴差阳错的舞会,只不过他清醒的太晚,又捂住耳朵掩耳盗铃。

  如果一个人后知后觉爱上另一个人,却发现她已经心有所属,这算悲哀还是算遗憾呢?不过不能再等了,在晚一些星尘将全部逃离,玫瑰花将会枯萎,萤火虫也要打着灯笼回家,不能再等了,祁昶飞,即使你还没有准备好,你也要开始奔跑,情感永远不会给人留下准备的时间,爱情不是马拉松,是猛然间急速的跳动。

  而将军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混乱之军必败。

  “你在搞什么行为艺术?”佘漫开口,她隐约预料到了什么,她想拔腿而逃,但是她针一般定在那里。不要,千万不要。

  “好听吗?”祁昶飞放下琴弓,一只萤火虫落到琴弦上,祁昶飞眼眸里的火焰在一点一点的闪烁。

  “还行吧,不过这样好听的琴声给我听真是浪费了,毕竟我五音不是很全。”佘漫咧开嘴,笑的有些僵硬。

  “没关系,我可以永远拉给你听。”祁昶飞的神情肃穆而坚定,教徒总是要去朝圣。

  “你可以永远坐在这里。”佘漫的耳朵里响起贺俊铭的声音,这才是她爱的人,虽然他们还没有正式的在一起,但是他们之间已经是朦胧的冰花。

  “不了吧,不懂音乐的人听一辈子也是听不懂的。”佘漫不再笑了。

  这个就是答案,一锤定音,什么是悲哀和遗憾?还没有开始就溃不成军。不算是遗憾吧,怎么能算是遗憾呢?电影开场他都没有走到剧场。

  “我要走了。”祁昶飞耸耸肩。

  “去哪里?”

  “我的成绩不够入海艺,我爸觉得我还是回法国好。”兜兜转转他又要回去了。所以当初为什么一腔热血的回来?

  “其实除了海艺还有很多其他的好学校,你只是文化课差一些……”

  “不了,我对这里没有留恋了。”祁昶飞打断佘漫的话,没有留恋了,没有留恋了,他并不是一个胆小鬼,他只是……他只是不是b612上的小王子,所以他没有玫瑰花。

  “那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呢?”佘漫眨眨眼睛,胸腔有些发堵,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他们会一直是朋友吗?

  宋澜薇说,太过喜欢的人是不会成为朋友的,是这样的,因为太过喜欢,所以就会计较,计较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段他和别人的距离,暗无天日的喜欢是一个人甜腻的糖也是一碗烧心入肠的砒霜。

  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都是需要距离的,当跃入雷池或许就要说再见了,祁昶飞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我会去马赛,记得我和你说过吧,马赛的姑娘热情似火,说不定我去了那里还回不来呢,物以稀为贵,虽然现在世界融合,但像我这种欧亚混血的人还是少,你知道吧?”

  祁昶飞低下头收拾玫瑰花,这个世界上有上千亿朵玫瑰花,可是我只想要一朵只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玫瑰花,我会为她捉虫,为她浇水,听她吹嘘她身上坚硬的刺,听她说她曾经打败野兽后为她鼓掌,他转过身去,泪立马划到鼻梁,他掩饰着用手肘去擦:“现在夏天的蚊子真是厉害,一点都不讲武德,怎么还叮人眼睛呢?刚才说到哪里了?啊!要是我单身,那指定会回来,就怕万一妹子硬留我,我也不好意思非得拒绝她,对吧?总还要绅士一点。

  玫瑰花被堆到角落,祁昶飞抬头望天:“别说,搞个行为艺术还挺费钱,怪不得搞艺术的人都是有钱人呢。”

  星星永远高悬在天上,发着耀眼的光芒,他们在触不可及的地方缓慢的按着轨道旋转,它们已经存在了上亿年,爆炸、相击、陨落、被吸收、被分解,而地上的人抬眼看他们,他们还是在天上一眨一眨的,还是那样繁茂,星星有什么变化吗?星星一直都在变啊。

  “你会忘了我吗?”人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离别,童年的玩伴,幼稚园,小学,初中,高中,父母,知己,一场又一场的离别宴,一次又一次不舍的转头。但是如同佘漫的数学卷子,她不是优等生,这个课程她学习的不好,她还是不喜欢离别,她想拥有承诺,永远不会落空的承诺。ωωω.χΙυΜЬ.Cǒm

  “但愿我不会乐不思蜀吧,其实法国还不错,有奶酪,法棍,牛角包……什么?”喃喃自语的背脊一震,如果有谁把他的身躯由内而外翻开来,会发现它的内里是暗淡,外表是光华,沉重的铁铅一直在冰凉的湖水里下坠,他扯起笑脸,他觉得自己一定笑的特别难看:“想什么呢!当然啦,我们可是永远的好朋友。”只是朋友,永远的好朋友。

  “蚊子都要出来觅食啦,你该回家啦。”祁昶飞说。

  “祁昶飞,你记得宋澜薇吗?”佘漫突然这样问。

  “宋澜薇是谁?”祁昶飞长呼一口气,拍拍胸口。

  “没什么,以前的我们一个同学,还跟我们一起玩过几次呢!就是刚刚突然想起来了,她去世了,你知道吗?”佘漫有点儿不敢看祁昶飞,在爱的答卷里,她永远是得了零分的不合格。

  祁昶飞,你知道吗?曾经有一个用生命去爱你的女孩儿,她去世了,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儿,总是扎一个马尾辫,她说她爱你,永远不需要让你知道。

  祁昶飞在记忆里搜索,脸上终是浮现出了茫然,一幕幕画面走过,大部分都是佘漫。

  佘漫的心情很复杂,爱是一个没有道理的家伙,她无法回应,无法挑明。

  “抱一下吧,老佘,就当离别的赠礼了。”祁昶飞张开手臂,在盛夏的晚夜,他穿着打着领结的白衬衫。

  佘漫走过去轻轻的挽住他的后腰,祁昶飞的背脊迅速绷直。

  “老佘,能叫我一声Léolurant吗?”祁昶飞咽着口水,声音有些沙哑。

  “再见,Léolurant,祝你天天开心!”佘漫感觉道祁昶飞的胸口剧烈的一起一伏,一股温热湿润的风透过鼻息吹到脖颈。

  祁昶飞突然笑了,他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戏谑,他的鼻尖红红的,可是嘴角和卧蚕都在向上抬起,他抓住佘漫的肩膀把她往后转,榕树下的人只能看出轮廓,但佘漫还是认出来了,是贺俊明。少年静静地站在那里,安稳的想让人扑进他怀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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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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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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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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