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科幻小说>漫漫我心>第17章 兵荒马乱的人间
  最近高一发生了一件大事,学年榜上的万年老二祝泽昂,被学校开除了,传说是因为打架。佘漫非常诧异,要知道祝泽昂曾经可是八中的风云人物,南城丰庭酒店的公子哥,人长得帅,有些野性,关键学习贼好,这样的人被开除,对南中的人来说不能不算是一个大新闻,围绕着这个新闻,大家至少兴致勃勃的讨论了两个星期,可依然没讨论出来祝泽昂为什么打架,听说被揍的人也不知道什么具体原因,他说他放学走的好好的,不知怎么就被人打了。

  佘漫扭过头,蓝色的窗帘轻轻被风吹起,一只苍蝇在窗台上搓手,似乎在搜寻下一个停留目标,佘漫翘着腿,手里转着笔,嘴角噙着笑。

  她手指翻飞,从桌边抄起水杯,把手机塞回书包,咬着吸管儿想起一会儿要见的人,眼睛眯成了一道月牙。阳光瀑布一般泼洒在头顶,快要夏天了,可乐棒冰的季节。

  街角的咖啡厅,佘漫坐在角落,眼角眉梢都浸染着笑意。她把手支在下巴上歪着头打量咖啡厅的一切,一个男人把公文包放在一旁的座位上,电脑摆在桌子上专注码字。一对小情侣笑意盈盈的互相望着对方,女孩儿的声音像百灵鸟一样动听,头上别着个樱桃小夹子。小樱桃飘飘摇摇坠在绿色针织的绿叶上,和她的脸颊一样红。

  咖啡厅对面有一家网吧,从里面滑出一个清瘦的人影,他靠在网吧门口的一侧,低头把手掌捂在心口前挡风点了根烟,烟从鼻子里喷薄而出,佘漫认出了他——祝泽昂,八中和南一中的传奇人物,最近刚刚被开除。

  一个穿着干练的女子在她面前坐下,方形耳饰也和女人一样风风火火,不肯安稳的停止摆动,女人一来就拿起了菜单,雷厉风行的点了咖啡和甜点。

  “最近过得还好吗?在学校还适应吗?”艾枝把菜单递给服务生,扭头对她说。

  佘漫点点头:“还不错,最近学校举行了话剧比赛,我在里面扮演了王子。”她贪婪的凝视着妈妈的眉头,好像想把妈妈的脸刻在心里,她许久没有见妈妈了。

  佘漫讲的眉飞色舞,艾枝也风轻云淡的听着时不时提起个问题。

  咖啡端上来后,佘漫眼神光亮的往里面加糖,艾枝拿着小匙搅动着咖啡,把咖啡的飘花搅的支离破碎,她好像是在下定什么决心,她的眼睛凝住棕黑色的液体。似乎双面胶粘在了嘴唇上,很艰难才能开口,她叹了口气,不敢看佘漫的眼睛,话语却清晰而有力:“漫漫,妈妈要结婚了。”

  时间在一瞬间静止,佘漫睁大眼睛,随即又收敛好情绪,有一股热量冲向心口,随后变为无尽的寂然。蚂蚁轻轻啮咬,每咬一下,心就震颤一次,她觉得自己再一次被命运抛弃,她拼命挤上命运前进的列车,车轮转动,汽笛喷气,灰尘飘离了地面,而检票员揪出了她这个逃票者,把她从推窗口推出,外面狂风大作,把她吹回原地。

  艾枝和佘建成疯狂争吵,她悄悄躲在门缝里,假装自己已经睡去,雷都劈不醒的那种,那一年他八岁。

  佘建成背对着艾枝面对虚幻的墙壁,那虚幻的苍决的白,艾枝在地上整理行李箱,泪水没入衣领落到地上像坐了降落伞。

  死亡般的宁静,后来连艾枝的啜泣声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气球,玩偶和积木。出租车停在门外,艾枝一次都没有回头。

  天上的星星像油锅爆炸溅上的斑点,烫的夜幕生疼,佘建成也关上了灯,点上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火焰的气息嘘徐徐升起,烧透了夜空,埋葬了所有喜悦与棉花糖,香烟把麻木烫了一个洞,妈妈,所以宁愿痛苦也不要麻木,对吗?宁愿让炸弹炸掉一切,破碎的酒瓶和玻璃杯,脚踩在上面钻进心里的疼痛,倦了,累了,跪倒在地,无数个香烟的洞。要么死,要么重生,那么我呢?那么我呢,爸爸,你该告诉我八岁很大吗?眼泪砸到瓷砖包裹的黑板,真讨厌,这个时代连尘埃都消散到不会翻飞,那么我呢?那么我呢,妈妈?你拉行李箱的时候可以回一下头吗?对不起,我忘了,人不应该只做一个自私的小鬼。

  你知道的,如果要让一个小孩子快乐,前提是她的爸爸妈妈也很快乐。

  忘了哪个专家说的了,儿童发育需要走各个阶段。去他妈的专家,专家就是专家,一点儿都不懂生活,生活是等你把每一个阶段都准备好,搓全了各个因素,看你装好背包才向前走的吗?它不会,它只会如列车呼啸而过,把灰尘甩到你脸上,连你掉队了都懒得告诉你。傻x。

  有时候人长大只需要一瞬间,一秒,八岁。

  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猛兽在躯壳这个皮囊下横冲直撞,思维翻江倒海,佘漫听见自己平静地说:“嗯,知道了,那个男人人品好不好啊?我是说我怕他骗你钱。毕竟你那么貌美又有钱。”

  她勾了勾唇角,耸了耸肩表示不在意这,她“让自己显得玩世不恭,她想,”世界欠她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对面的艾枝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也弯了眼睛,有些羞涩:“不会,你景叔叔人很好。”

  艾枝走后,佘漫在座位上坐了很久,依旧在笑,樱桃女孩已经牵着男朋友的手转过了街角,路过气球摊的时候,穿蓝色卫衣的男朋友给她买了个气球帮她绑在手腕上。这么笨,可真让人嫉妒。

  西装男依旧在码字,眉头急蹙,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琇書蛧

  街道上人来人往,有的高兴,有的悲伤,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停住时间的洪流。

  人总是自私的,佘漫一直都知道,为什么知道还会难过?不,不应该叫自私。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这可是写在书上的真理,可是这个真理怎么就那么令人难过?每个人都希望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独属感,希望自己是被爱的,为了证明这一点。人会做很多很多啼笑皆非的傻事,会故意扮丑,离谱到渴望别人连自己的缺点都爱。这么离谱,怎么这么多人都会这么想呢?是因为情感从来都不是线,是水吗?那大概她命中缺水吧。

  那贺俊铭呢?佘漫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智障。缺爱缺疯了吗?

  她可是佘漫啊。

  心脏趁其不备自己偷吃了苦瓜,又因为太难吃了,呕吐到整个胸腔,四肢,五官,舌尖……,佘漫浑浑噩噩的走在楼道,旁若无人,她得让酸涩的心脏安静下来。这个狗东西总是不听话,总有一天她要让它好看。

  林栀把贺俊铭堵在厕所旁的消防通道里,那个袅袅婷婷,柔弱娇嫩的小姑娘,此时正手扣衣角,埋着头,咬着唇,地板似乎烫脚,红绸全都附在脸上。饶是如此,眼睛却亮的惊人。

  林栀长长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断断续续的开口:“贺俊铭……贺俊铭……我……我很……我很喜欢你。”

  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林栀虽然长得娇软,实质上她是一个勇敢的人。

  贺俊铭脸色依旧温润,闻言只是惊讶了一瞬,随即恢复了正常,他礼貌的颔首,眼睛里眉梢间似是有一汪盛着太阳的清泉,他慢慢开口,一如往日的清润:“对不起,现在还是以学业为重。”

  “那……那……你打算报考哪个大学?”林栀知道像贺俊明这样目标清晰的人一定一开始就有目标。

  贺俊铭的脑海里闪出扎着两条长辫子的小圆脸,低声笑了一下:“海大天文系。”

  “天文系,你很喜欢星星吗?”林栀其实已经做好了,贺俊明说出北城物理系和宁城金融系的打算,因为按照一般传统,南城一中的优良人才都会报这两个专业,所以当贺俊铭说出天文系时,她的确掩盖不住自己的讶异。

  贺俊铭摇摇头说:“我不喜欢看星星,我喜欢找太阳。”

  “找太阳?”林栀不明白,太阳就在天上,抬头就能看见啊。

  “那……我会努力和你考一个学校的。”她的眼睛里是盛放的玫瑰。

  “谢谢,不过我还是觉得人应该选择自己喜爱的东西。而且我……我……。”贺俊铭也有了些结巴:“我有喜欢的人啦。”

  他挠挠头,坚定的说:“我们现在太小了,做出的承诺是没有重量的。我觉得爱一个人就得真挚的爱才行,我答应过一个人会喜欢她,不过现在说这些太早了。”贺俊铭后脖上也有一个黑痣,现在黑痣被碎发遮住。

  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告诉她,连同我在这些年午夜梦回,魂牵梦绕的思念。他在心里悄悄说。

  贺俊铭对林栀鞠了一躬,打开消防通道的门,却撞到了佘漫。

  南中的走廊尽头都会开一个白色的推拉窗户,佘漫本来是想去那里吹吹风,没料到会撞到一部情感纠葛大戏。她本来没有想偷听,真的,只是出乎意料的迈不出脚了。

  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他听起来真的很喜欢她。

  不过,她本来也只是把贺俊铭当兄弟啊,兄弟有了喜欢的女人就该祝贺,对吧?

  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当然,佘漫知道,这很正常,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喜欢的人,这叫青春期正常的萌动,而且小白脸儿总是招人喜欢的呀,贺俊铭抽屉里的情书满的要死。

  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佘漫,你真有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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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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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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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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