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开的姜令仪也不恼,只是坐直了身子,两眼一瞬不动的望着徐观澜强撑着不适坐了起来,他已经系上衣带,严丝合缝,不留半点可窥探的余地。

  她有些失望的挪开了目光。

  “你为何会在那。”

  徐观澜不太赞同的看着她,沉声道。

  “今日你不该来的,太危险了。”

  “你明知危险还回来,我自然得舍命陪君子咯。”

  姜令仪走到桌边,边倒茶边说道。

  “胡闹。”

  徐观澜显然是真的不高兴了,可胸口的疼痛让他眉头拧的极紧,下一刻,一抹幽香袭来,原来是姜令仪亲自捧着茶杯喂到了他的嘴边。

  “少将军,别啰嗦了,如今你最要紧的事是养好身子,不然可没人能帮我。”

  “你想做什么。”

  徐观澜疏离的往后退了退,姜令仪却不依不饶的往前更近一步,她倾身前来,茶杯的边缘已经不容拒绝的抵到了他的唇边。

  姜令仪不说话,挑眉示意徐观澜先喝完。

  徐观澜无奈,微微低下下巴,将那杯中的茶水嘬饮儿尽。

  见徐观澜喝完了水,姜令仪才慢悠悠的说道。

  “我要杀三个人。”

  “谁。”

  姜令仪放下茶杯,徐观澜看着她翕动的唇,第一个名字便让他的脸色沉了下去。

  “你………”

  “沐家纵容太子吸食五石散,已经三年有余。”姜令仪却径自打断了徐观澜接下来要说的话,轻飘飘的丢出这一重磅消息。

  徐观澜愕然,而后是怒。

  他攥紧了拳头,表面平静,眸子却燃烧着火光。

  五石散,原是治风寒的良药,却在有心人的利用下,成了那靡乱之药。

  早前便有传闻,太子府上,贴身伺候的都是唇红齿白的少年人,如今看来,早有端倪。xǐυmь.℃òm

  更何况,只要吸食时间一长,不仅会上瘾,更会影响精神,上瘾者需要一直吸食五石粉来维持精神亢奋,可药效一过,便会颓靡不振,精神萎萎,而且……

  五石散于子孙后代有误。

  早已被封禁多年。

  而如今太子膝下,依旧无一儿半女,沐家这是要毁了太子,重演当初外戚干政的祸事。

  “太子呢,太子知道吗。”徐观澜微垂下眼,面色惨白。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姜令仪目露讥诮之色。

  太子真的不明白吗,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五石散带来的极乐而沉溺呢。

  前世的太子,登基之时已经吸食多年五石粉,穿上龙袍站在高台之上时看着威严,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已。

  不知最后的赵德,人不人鬼不鬼的求着自己给他一个了结之时,心中可否后悔过。

  徐观澜沉默,姜令仪低声道。

  “太子绝非明君。”

  而赵泉呢。

  徐观澜未出声,可姜令仪刚刚要杀的第一个名字,便是端王,赵泉。

  他闭着眼,脑中闪过许多想法,最后只化作一句。

  “滋事体大,从长计议。”

  姜令仪也没再逼徐观澜,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想通。

  而此时,明秀也领着河清回来了。

  “少将军!”

  河清眼眶顿时红了,他正欲冲上前来,却被一只手用力的抓住了衣领。

  “不得冒犯。”

  簪星冷着脸,若无姜令仪的首肯,她不会让任何人轻易靠近她。

  见明秀回来了,姜令仪也不再多言,她径直站了起来。

  “好好养伤。”

  说罢,便同明秀颔首示意后,趁着夜色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徐观澜缓缓闭上了眼,掩去眸底晦暗不明的神色。

  .

  有人下毒意图谋害太子,成了汴京近年来最大的一桩案子。

  一早,陛下震怒,特令刑部彻查此事。

  而刑部侍郎,正是新走马上任的马正青。

  他看着卷宗之上,几行朱笔批下那句。

  「沐家三郎当场吐血,经府中医官救治,仍不幸毒发身亡。」

  要毒的是太子,毒死的却是沐家的小霸王。

  马正青突感头晕目眩,后背汗津津的湿濡一片。

  沐家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太子更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这个案子不仅得快,还得办的让所有人都满意。

  他哆嗦着手,召了自己的下属进屋。

  “去,去查,那下毒之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可否还牵扯了其他人!”

  “是,大人。”

  “沐三郎的尸体呢?”他摁着太阳穴,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下属却犹豫了一瞬,低声回禀道。

  “沐三郎的尸体在毒发之后,殿下便亲自送回了沐府……”

  剩下的,他不敢再说。

  那一日,太子殿下衣冠凌乱,满脸灰败的带着沐三郎的尸体回了沐府,于众目睽睽之下,百般懊悔。

  原是他见沐三郎流连于烟花之地,一时起了矫错之心,谁知表弟在自己府中不过七日,便在与自己同桌而膳之时中毒身亡。

  他自觉愧疚万分,一时间情难自已,竟泪洒当场。

  自古来,男儿有泪不轻弹。

  如今看来,太子与沐家的感情深厚,如今出了这么一遭,倒能看出太子是一重情之人。

  想到这,马正青肩头的压力更重了些。

  太子与沐家自是想要尽快揪出凶手,可沐三郎的尸体都已送回了沐家,他难不成还能上门要人吗?

  想到国舅爷平日里的脸色,马正青只觉得此事棘手的很。

  如今思来想去,只能期盼于那下毒之人有所破绽了。

  “罢了,去吧,先查下毒之人,看看可否有线索。”

  “是。”

  而此时,汴京一处赌场包厢之内,赵泉气急败坏的摔碎了手边的茶盏。

  “好一个贼喊捉贼!他赵德当真把天下人都当成了傻子!”

  而他的身侧,一人指尖搭在了茶盏之上,语气阴冷沉重。

  “殿下与其在这儿生气,不如去查查,是谁替太子出了这个法子。”

  赵泉侧眸,眉头微微蹙起。

  “你的意思是,太子找了帮手?可除了沐家……”

  “殿下莫要忘了,太子终究是太子,就算没有沐家,这世上愿意替他办事之人,也不会少,况且如今,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娘娘召回了姜衡,便是已经起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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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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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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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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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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