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姜衍等的要跳脚之时,姗姗来迟的杏蔼终于领着他们进了门。

  亭台回廊,水榭垂花,一阵凉风吹过,二人终于见到了他们此行所要见之人。

  不过,是隔着屏风。

  姜衍扯了扯嘴角,看着屏风之内那若隐若现的冰盆,气笑了。

  “你倒是安逸,竟还还隔着个屏风,真当我乐意看你是吧。”

  “簪星,堵了他的嘴给我丢出去。”

  对这个蠢的不能再蠢的二哥,姜令仪是一点耐心都没有了,而收到了命令的簪星将剑抛给了杏蔼便准备动手。

  谁知一只手却挡在了她的面前,是赵泉,他面上端的是温润如玉的平和,眸光却泛着凛凛冷光。

  “姑娘且慢,不过他们兄妹之间的口角之争,何必如此较真。”

  簪星置若未闻,抬手便要向姜衍抓去,姜衍面色大变,愤然怒斥。

  “区区贱奴,岂敢动我!”

  然而下一刻,赵泉的手就被用力震开,在场众人面色均是一变。

  赵泉再如何,都是当朝王爷。

  簪星对他动手,是僭越。

  姜衍似乎也明白了事态严重,紧抿着唇,像是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屏风后看戏的影子。

  “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若真要计较起来,你手下这贱奴有几个脑袋够砍。”

  “姜衍,无妨。”

  赵泉松了松微麻的手,目光越过屏风,语气温和。

  “令仪,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姜令仪撑着下巴,指尖扣在椅把上轻敲了几下,才终于开腔了。

  “簪星,回来。”

  簪星抿唇,眼眉低垂,终究是乖乖的收回了手。

  在场的丫鬟寒蝉若噤,低着头只想做个聋子哑巴,姜衍看着那屏风,不满意的嘀咕了一句。

  “又在搞什么鬼……”

  “令仪,我们谈谈。”

  赵泉再一次开口,语气软了许多,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极其难得了。

  姜衍见状,自己背着手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嘴里还嘀咕着。

  “哎,饿了,来人,给本少爷上茶水糕点。”

  见他往里头闯,杏蔼欲言又止的望向了姜令仪,却见她默许的点了下头,屏退下人后,赵泉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他面上没有急躁的情绪,倒像是无奈。

  “令仪,你再如何生我气,都不能拿正事来胡闹。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见那位郑七姑娘,可好。”

  他的语气宠溺,像是多么忍让包容了一般,屏风内的小姑娘却只是不冷不热的回了句。

  “不好。”

  赵泉心口一梗,见姜令仪油盐不进的模样,更是笃定了她在任性。

  在他心中,姜令仪只是娇养在宫闱之内的天真少女,如何懂朝堂之事,想必是她心口有气,姜衡为给这位妹妹出一口恶气,才会与他作对。

  这一个月来,他因此事闹的焦头烂额,只因那几人被拔了下去,拔了萝卜连带泥,难免会牵扯出些东西,而如今那几个位置空悬,太子又趁机安排了自己的人进去。

  姜衡的手段,实在是狠辣,若他对自己明面上的人动手,他还能出面保全一二,如今这般,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见姜令仪依旧冷言冷语,赵泉眉头微蹙,径直往屏风后走去。

  然而还未靠近,便看到那身穿深蓝色衣袍的身影阻在了自己面前。

  此时的他,侧头望去,勉强能瞧见那垂曳在地的水蓝色裙摆。

  他抿着唇,好似有些受伤。

  “令仪,难不成你这辈子,都不见我了吗。”

  “让他进来。”

  姜令仪厌烦的摸了摸耳朵,生怕那赵泉还要说出什么恶心人的话。

  等到赵泉走近后,才看清这屏风之后,是怎样一副景色。

  繁花似锦,美人如玉。

  水榭之下,少女蓝裙墨发,身披芙蓉纱衫,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这一身水蓝色的衣裙在她身上,更是衬的她肤赛霜雪,美丽不可方物。

  见他进来,她甚至连余光都不曾飘过来,眉头轻蹙着,神色淡淡。

  见到小姑娘这般冷淡,平日里觉得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端王殿下难得愣了神,他刚刚心中思量许多理由,只想着如何先将这任性的郡主安抚下来。

  如今倒有些哑语了,他薄唇翕动了几下,而后缓缓走近了少女,看着她浓密的睫毛低垂着,叫人想到那停在花儿上颤翅的蝶儿,是轻轻一捏就要碎的。

  可下一刻,凤眸横斜,露出了一分锋锐。

  “看够了吗。”

  眸底一抹厌恶,莫名的刺痛了赵泉。

  “令仪。”

  “别这样叫我。”

  姜令仪难以忍受的皱着眉。

  她生来最厌烦看到男人这些矫揉造作的情太,刚刚听着赵泉几句话,她觉得今晚她连晚膳都不愿意用了。

  “你与那位郑七姑娘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姜令仪便是养条狗他都懂的感恩,你无权无势之时信誓旦旦的同我祖母做的保证,你自己都快忘了吧,端王殿下。”

  梦中三个男人,姜令仪最讨厌的并非心狠手辣的席玉,也非愚蠢鲁直的姜衍,而是这赵泉。

  席玉杀“自己”,是因为仇,而姜衍虽厌恶“自己”,却从未动过“自己”分毫。

  唯有这赵泉,借着外祖母的助益攀上了那皇权皇权之上,却在外祖母与舅舅死后,将“自己”一步一步推向灭亡,踩着“自己”与外祖母的心血去追求自己的真爱。

  这过河拆桥,当真是恶心透了。

  赵泉面色一僵,未曾想过姜令仪会对他说出如此重话,下一刻,便又听到她不耐至极的声音。

  “这婚事我不满意了,到时候我自会……”

  “不行!”

  赵泉第一次如此声厉色急。

  他也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又放缓了语气。

  “令仪,我们相识多年,这些年我心中早已将你当作我的王妃,我知道你心中有芥蒂,可我同你保证,我与那位郑七姑娘绝无私情,我待她,便只是将她看作普通的妹妹,我的心里……”

  “停。”

  姜令仪抬手制止了赵泉接下来要说的话。wWW.ΧìǔΜЬ.CǒΜ

  因为她还不想晚上真吃不下饭。

  “本郡主不是同你商量,是在通知你,本郡主腻了,这婚事我不满意,你……我也不满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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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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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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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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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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