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玉是质子,更是北黎的皇子,若是他死在南宋的皇宫中,只怕又要掀起两国的战事。
皇后字字珠玑,而一旁的郑侧妃也顺势抹起了泪珠子。
皇帝也深喑此事的严重性,可他心中到底不舍得姜令仪受那皮肉之苦,犹豫了片刻后才放柔了声音不死心的问道。
“阿宝,那北黎质子当真是你打得?”
听到他唤自己那一声阿宝,姜令仪晃了神,沉默了半响后才点了点头。
“是我。”
见皇帝还要向着姜令仪,皇后更是恨的咬牙切齿,她心中笃定刚刚姜令仪是因为知晓了皇帝会赶来故意激怒她,不料却听到了她毫不犹豫的承认了下来。
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
唯有皇帝,看着姜令仪泛着水光的眸子,脸色霎时间沉了下去。
“怎么了,可是他欺负了你?莫不是让你受了什么委屈?”
“陛下!”
皇帝偏心眼的样子让皇后看不下去了,这阖宫上下,谁敢让这位宝熙郡主受委屈,更遑是一位质子。
姜令仪却坦诚的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太久未见舅舅了,想舅舅了。”
“……”
皇后看皇帝的神情立马柔和了下去,深感不妙,这小丫头今日竟还学会了怀柔政策?!
“陛下,宝熙郡主可是亲口承认了,您难道还要袒护她不成?”
“……”
满场的奴才都不禁汗颜的低下了脑袋。
明眼人都能看出陛下对郡主的袒护,怎么皇后娘娘非要油盐不进。
而刚刚还指责着姜令仪的郑侧妃也不敢吭声了,唯有她身边的郑玉柔,小心翼翼的抬起眼帘,偷偷的瞄了站在殿中明黄色的身影。
“咳咳……胡闹!”
皇帝一本正经的沉下脸。
“来人!将郡主送回长乐殿,闭门思过!”
皇后还未来得及高兴,脸色就立马垮了下去,而跪了满殿的宫女和太监却早就习以为常。
宝熙郡主就是宫里两位主子的心尖尖,便是把天都捅破了,也会有人跟在后头收拾烂摊子的。
姜令仪听到这轻飘飘的责罚,不由得叹了口气。
舅舅若是在朝政之中有此风范,又何至于……
她欲言又止,却被皇帝一个余光扫了过来。
“……”
姜令仪默默闭上了嘴巴,心中默叹。
罢了,他难的硬气一回。
一众太监婢子正“押送”宝熙郡主走出正阳殿大门之时,恰好撞上了守在外头的流萤。
坐在轿撵之上,姜令仪懒洋洋的掀起眼皮子,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是你去寻的皇帝?”
流萤面露得色,却还不忘表露衷心。
“是奴婢。”
“你倒是伶俐。”
“为主儿分忧,是奴婢的本分。”
看着流萤这巧言令色的模样,姜令仪似笑非笑的歪了歪头。
“伶俐是好事,但我可我不喜欢手下人自作聪明。”
今日若是舅舅不来,便是皇后再想为难她,那些太监侍卫都是人精,哪里会真的让她受什么皮肉之苦,可舅舅来了,还当众包庇于她,此行此举,便是坐定了她跋扈之实。
只怕明日那些酸腐言官又要闹的不可开交了。
流萤得意的神情一滞,连忙跪了下去,徨徨不安道。
“奴婢知错,奴婢不应该自作主张……只是那时情况紧急,奴婢害怕主儿受了委屈……”
流萤面色惨白,讷讷然的垂下了头,还想为自己辩驳一二。
“主儿,奴婢之心……”
“走,去慈宁宫。”
姜令仪却懒得听下去,只摆了摆手,神色淡淡,那清涟动人的眉眼间却流露出了一分威仪。
和往日跋扈凌厉的模样分外不同。
流萤僵硬着脖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嘴巴却咬的紧紧的,不敢再为自己辩驳半句。
轿撵稳稳当当的往慈宁宫的方向而去,至于什么闭门思过。
管他呢。
.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檀香如云雾缭绕,沉浮不定。
“今日来,是又闯什么……”老妇人正盘腿坐在书案前,霜发如鬓,一身绛紫色衣袍,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之中,肩上一沉,小姑娘已经紧紧的搂住了她。
太后眉头一蹙,便给了身旁的妇人一个眼神,屏退了众人之后,她才拍了拍姜令仪的手臂。
“松开,这样像什么话。”
姜令仪却抱的更紧了一些,她依赖的侧头贴在那柔软的衣袍之上,鼻尖萦绕着的,是后来陪伴了她无数个日夜的檀香。
她的外祖母。
她埋首紧贴在那肩窝处,放软了声音道。
“不要,阿宝想您了。”
小姑娘娇声娇气的一番痴缠下,饶是心硬如铁的太后娘娘也软了心肠。
“你啊你。”
太后无奈,抬手抚着她的发顶。
“那席玉,你若是瞧他不爽利,便让人将他挪的远远的,何苦为了一个弃子,徒惹一身腥。”
席玉乃北黎王嫡次子,却输在无根基深厚的母族,新后母族乃北黎第一大族詹台家之嫡女,自然容不下这位先后嫡次子的存在。
北黎皇朝动荡多年,当今北黎王还是倚靠着北黎大柱国詹台伦才坐稳了王位,当如何抉择,自然不必多说。
席玉是弃子,但亦是嫡子。
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断定他结局。
姜令仪垂眸不语,无论在哪一世,席玉最后确实是新北黎王。
不过,想到席玉今日的表现,姜令仪故作骄矜的抬起了下巴,面色傲然。
“惹都惹了,难不成他还能将我千刀万剐了不成。”
太后面色一肃,手自然的捏住了那圆润多肉的耳垂。
“嘶~”
“胡说什么呢,我看谁敢!”
姜令仪佯装吃痛的捂住了耳朵,太后立马松了力道,无奈的替她揉起了耳朵。
“娇气,就你这脾性,以后若我……”
“所以……”
姜令仪轻声打断了太后的话,倚靠在她温暖的怀抱中喃喃道。
“外祖母一定要长命百岁……不,是千岁,千岁,千千岁,外祖母要长长久久的陪在阿宝的身边,有外祖母在,便是千刀万剐,阿宝都不怕……”
“……胡说,千岁,莫不是成了妖怪了吗。”Χiυmъ.cοΜ
太后怀中的小姑娘只是痴痴的笑着,若这只是一场梦,也但愿长醉不复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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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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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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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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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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