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从小柳儿那里得来的,叶嘉言每天派两个侍卫下山去小柳儿那里听消息。
柳含章笑起来:“表妹,大少爷这亲事结的好,这一下子成了陛下的亲外甥女婿。”
叶嘉言脸上却并无喜色,对旁边的星辰道:“把我那一对比目鱼配拿出来,着人去送给大哥,恭喜大哥喜结良缘。”
转天,叶文松趁着休沐日,独自上了山庄。
叶嘉言见到叶文松后十分奇怪:“大哥,怎么你一个人来了?”
叶文松哈哈笑:“我才不带他们两个,天天取笑我,我一个人来。”
叶嘉言笑起来:“大哥何曾怕过这个。”
叶文松将妹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这个年你一个人在山上过,家里十分担心你。”
叶嘉言带着他一起往听涛院而去:“无妨,以前在家里我也不怎么出门。”那时候每到过年,她连年夜饭都是在芝兰院陪柳氏一起吃,跟现在也没什么区别。
叶文松觑了她一眼,被叶嘉言抓住。
“大哥有什么话还不能直说?”
叶文松继续往前走:“也没什么话,就是现在局势不明朗,我想来听听你是怎么看的。”
叶嘉言嗯一声:“难怪大哥不带他们两个。”
兄妹两个一起到了听涛院,丫鬟上了茶水点心后退下去。
叶嘉言先开口:“怎么,大哥对这门亲事不满意吗?”
叶文松笑道:“看你说的,我岂会不满意,陛下的外甥女,我上辈子积了大德。”
叶嘉言看着手里的茶盏:“大哥,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有安阳郡主在,你就能有好日子。安阳郡主的嫂子是秦家人,二婶也是秦家人,你们这是亲上加亲,很不错的。”
叶文松见四周没人,悄悄问道:“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抬举我们家?”
叶嘉言抬眸看着他:“怎么,祖父担心了?”
叶文松摇摇头:“祖父倒是没担心,就是我有点担心。你看,你跟了五殿下,二妹妹许给了四殿下,我娶了安阳郡主,咱们家跟三殿下其实还是亲戚,家里连着这么多皇亲,往后可怎么办啊。”
叶嘉言笑起来:“祖父不是说自己是纯臣嘛,纯臣怕什么。陛下想抬举叶家,祖父只管把头颅扬起来,以后见到什么钱家冯家,祖父也能很傲气地呸一声,什么东西。”
叶文松闻言笑得差点把手里的茶盏丢了:“我担心了这么久,怎么到你这里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叶嘉言低下头请呷一口茶水:“大哥,看不懂不要紧,咱们以静制动就是。陛下要的就是大家看不懂,水浑了,大家都不敢动,这样陛下的江山才能稳。”Χiυmъ.cοΜ
叶文松收起笑容道:“但是我担心啊,陛下这样抬举咱们家,回头说不定有人说五殿下有野心,岂不是会连累你。”
叶嘉言轻笑一声:“大哥,我要守三年孝,等孝期一过,东宫和二殿下家里的嫡长子都出来了,五殿下能争个什么。钱皇后和冯贵妃难道是吃素的?要我说,陛下无非是想再扶持一个起来,让太子和二殿下都有个忌惮,不至于全力以赴厮杀起来。”
叶文松的眉头都皱起来了:“那我们家岂不是要夹在两党之间?五殿下之前本来就跟二殿下好,要是五殿下得了势,钱家不敢把二殿下怎么样,咱们首当其冲。”
叶嘉言抬起头看着叶文松,眼里泛出一丝冷硬的光:“那就让他们来试试。”
叶文松吓了一跳,过了好久后才道:“妹妹,你,你不会……”
叶嘉言的目光又变得平静下来:“大哥,我们安生过日子,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见我去主动找别人的麻烦。”
叶文松的心跳慢了下来:“你说的也对,可事到头不自由,陛下推着我们往前走,我们总不能往后退。果然让云舟说中了,身在局中,谁都跑不掉啊。”
叶嘉言嗯一声:“大哥好好读书,跟林公子多来往。荣安长公主这些年就立的稳,你是她女婿,她肯定会保你。至于文泰那个蠢材,你就莫要管他了。”
叶文松听见她说叶文泰,试探性地问一句:“妹妹啊,往后你真的不走娘家了吗?”
叶嘉言微微一笑:“大哥不就是我的娘家?”
叶文松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也没帮上妹妹什么忙,只能跑跑腿。”
叶嘉言又喝了一口茶:“大哥回去告诉祖父,我并没有什么野心,我只想安心守完这三年孝期。”
叶文松更不好意思了,妹妹一眼看出他是帮祖父来传话的。
“妹妹,祖父他没有别的意思。这么大一个家,他一步不敢走错。”
叶嘉言点头:“我知道,大哥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别说这些事情了。”
叶文清将自己从上到下检查一遍:“让我去给大伯母上柱香吧。我靠着大伯母得了好名声,却没怎么为大伯母守过孝。”
二人一起往仙鹤院而去,路上叶文松主动道:“叔祖母这日子见天在家里骂人,冀堂婶被骂的哭了好几次。过年那天让她出来吃年夜饭,她直接一碗汤扣在冀堂婶头上去了。”
叶嘉言冷笑一声:“这是打量着自己是二房老祖宗,没有人会把她怎么样。冀堂婶的娘家人不管吗?”
叶文松呃一声:“叔祖父对外说叔祖母有些糊涂了,冀堂婶做人儿媳妇的,总不好跟一个糊涂的婆母计较。”
叶嘉言没有再说话,等叶文松祭拜完了柳氏,叶嘉言带着他去了自己的书房,她在书房里找了好久,找到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然后叫来了柳含章。
柳含章进屋后笑眯眯打招呼:“大少爷来了,这一向可好?”
叶文松起身打招呼:“我能吃能睡,含章姐姐可好?”
柳含章满脸是笑:“好得很,不高兴了就去打人,有一百个人给我打呢。”
叶文松笑得差点站不稳:“还是含章姐姐洒脱。”
柳含章又看向叶嘉言:“表妹叫我来有什么事?”
叶嘉言对柳含章道:“你将这本册子拿回去送给叔祖父,这上头都是治糊涂病和疯病的偏方。”
叶文松听到后来了兴趣:“还有这种方子?”
叶嘉言点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糊涂病,自然就有治糊涂病的方子。”
叶文松听的心里发痒:“妹妹,给我看两眼吧。”
叶嘉言微笑着点头:“大哥随便看。”
叶文松从叶嘉言手里接过书翻开后看了几页,然后笑得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太师椅上去了。
“妹妹,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方子啊。”
上头的方子十分刁钻,比如取老鼠屎十粒,烘干磨成粉,以沸水冲泡,加红糖,内服;或者找那三个月未洗澡之人,从此人身上搓下泥丸来,佐以十味中药,一天一次服用……
叶文松越看笑得越厉害,忽然,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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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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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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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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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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