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四殿下有没有为难你?”
五皇子反应过来:“那倒没有,四哥一向就是那个性子,我不会跟他计较的。”
叶嘉言思索片刻后问道:“殿下,你想过以后要怎么过吗?”
五皇子轻轻摇头:“暂时还没想好。”
叶嘉言认真地看着他:“殿下愿意听我的吗?”
五皇子对着她灿然一笑:“当然愿意啊。”
叶嘉言也对着他微微一笑:“殿下要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做,我给殿下指条路,当个大孝子。”
五皇子呃一声:“难道我以前不够孝顺吗?”
叶嘉言微微摇头:“殿下,孝子不是说你什么都听话,事事看人眼色,而是该听话时听话,该闹别扭时闹别扭。你要让陛下知道,你心里是有他的,你在意他,不是因为他是皇帝,而是因为他是你爹。想要什么就要,直言不讳。像四殿下那样什么都等着别人喂到他嘴里,还嫌弃人家喂的姿势不好,迟早让人厌烦。”
五皇子笑一声后道:“好,我回去试试。表妹以后有什么打算?”
叶嘉言的眼光十分平静:“守孝,想办法给我爹续弦。”
五皇子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叶嘉言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五皇子咳嗽完了后道:“这也不错,表妹喜欢就好。”
叶嘉言又道:“殿下准备一直在礼部当差吗?”
五皇子点头:“等表姑的陵墓建完,我去求父皇,让我继续在礼部当差。”
叶嘉言微微点头:“那也不错,礼部尚书孙大人是个公正之人,殿下以往在朝中名声不错,继续维持好名声,往后别人攻讦殿下的理由就能少一些。”
五皇子点点头:“表妹放心,我与别人也没什么冲突,犯不着来攻讦我。”
叶嘉言嗯一声,没有再说话。
五皇子想着一会儿要去陵墓,她可能心情不大好,就没有再多说。
等到了西山,叶嘉言先祭拜英国公和晋国大长公主,然后去看了一遍柳氏的坟墓。
完全按照规置建造,中规中矩。
叶嘉言比较满意:“多谢殿下,我娘生前喜欢安静,这地方很好,陵墓不出规格,不会有麻烦,我娘能继续清修。”
旁边礼部官吏们一直看五皇子的眼色行事,不是他们不想跟叶嘉言说话,实在是这位郡主战绩彪炳,他们不敢说啊。
五皇子挥手让官吏们退下:“表妹要是觉得好,过一阵子让钦天监挑个好日子,我们将表姑安葬。”
叶嘉言点头:“殿下看着安排就好,我没有意见。”
礼部官员们松了口气,没意见就好。
出了皇陵,叶嘉言预备回山庄,五皇子一直将她送到山脚。他想上去,被叶嘉言拒绝。
“殿下快回去吧,再上去天就黑了。”
在五皇子的默默注视下,叶嘉言抬脚往山上而去。深秋的山上寒意已经很重,叶嘉言的长发被风吹起,显得身姿纤细单薄。
五皇子一直站在那里看,叶嘉言一直没有回头,只等她的背影小到看不清,五皇子这才转身离去。
过了一阵子,柳氏的陵墓建好,五皇子与叶嘉言一起将柳氏正式安葬,叶文松依旧充当孝子。
与上次一样,叶嘉言没有让薛姨娘娘儿几个过来,连叶怀章她都没让他来。等柳氏一安葬,叶嘉言彻底不再下山。
日子呼啦啦往前走,一眨眼,到了隆冬腊月底。
聚荣山下了大雪,叶嘉言早起一睁眼,透过云母菱花片窗户,看到外面的大雪纷飞。
星辰笑着撩开了帘子:“姑娘快起来吧,表姑娘下山去了,临走时告诉我,让姑娘今儿务必要出门走一走。这么好的雪景,姑娘不想出去走走?”
叶嘉言就着星辰的手起了身:“月例都发了吗?”
星辰点头:“都发了,昨儿柳管事送来的东西都清点好了,等会儿姑娘看看单子。”
主仆两个一边说家常话一边吃早饭,叶文洁已经回了家,柳含章不在,星辰和秋月陪着叶嘉言一起吃早饭。
眼瞅着还有两天就要过年,叶家、五皇子,先后派人送来了很多年货。山庄上的物资很充足,叶嘉言没有任何人情往来。
兄弟姐妹们要来陪她过年,她一个没留,只有柳含章情况特殊,她不爱回家,叶嘉言索性留下了她。
叶嘉言这一天很忙碌,抄经念经,看账本子,去花园里看梅花,在暖阁里跟丫头们一起吃零嘴。
等下午柳含章回来时,天已经快黑了。
柳含章裹着一身寒气进了屋:“表妹,我回来了。”
叶嘉言微笑道:“快喝碗汤暖暖身子。”
柳含章接过热汤咕嘟咕嘟下了肚子:“京城里真热闹啊,我给表妹买了好多纸,表妹不是要做灯笼。”
叶嘉言问道:“你爹有没有为难你?”
柳含章豪气干云地往那里一坐:“我带了银子回家,我爹高兴的喊我姑奶奶。我爹那个人眼里只认钱,只要有钱,他什么都好说。不过这回我没有全部给他,我把大部分钱都给了我弟弟,让我弟弟攒起来。我爹那个烂赌鬼,有钱就要赌。”
叶嘉言微微皱眉:“你家里现在是你弟弟当家吗?”
柳含章点头:“我弟弟十五了,现在在一家酒楼里当跑堂,能当家。等明年他再说个媳妇,我就能对得起我娘了。往后家里就交给我弟弟啦,我一个人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柳含章对嫁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只想一个人逍遥快活。
说完这话,柳含章看向叶嘉言:“表妹,我去找了一趟小柳儿,他跟我说了件事儿。”
小柳儿一直留在京城,带着几个人每天搜集京城里的各种信息。
叶嘉言挑眉:“什么事儿?”
柳含章咳嗽一声后道:“我说了表妹别生气,这不是要过年了么,各家采买年货。小柳儿一直盯着后面二老爷家里呢,听说二老爷家里买的对联是红色的。”
叶嘉言的眼光瞬间冷了下来。
柳氏过世,照着规矩,武安侯府除了福寿堂,其余各个地方都要贴黄色的对联。至于叶清林和李氏家中,从家礼来说,叶清林和李氏是长辈,他们的屋子可以贴红色对联,其余各处都要贴黄对联;但柳氏有郡主之尊,就算叶清林和李氏的院子贴黄色也说得过去,表示尊重柳氏。
叶嘉言轻声问道:“都是红色么?”
柳含章实话实说:“全都是红色。”
叶嘉言微微一笑:“这有什么,必定是采买的人不懂规矩。星辰,你让人下山买一百对黄色对联送给叔祖母。”
叶嘉言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肯定是李氏心里不服气,不想贴黄色对联。m.χIùmЬ.CǒM
果然,当于大人亲自将一百对对联送到叶清林家里时,李氏脸色非常难看。
“这是怎么说的,她一个侄媳妇,难道还要我这长辈给她戴孝不成?”
于大人面无表情道:“郡主命卑职来给二太太送对联,卑职的任务已经完成,卑职告退。”
于大人转身去了武安侯府,将此事告诉了叶文松。
叶文松气得额头青筋乱跳,就算叶清林和李氏是长辈,可以贴红对联,二房其余子孙哪个比柳氏还大?
因着还没到年三十,叶清林和叶怀冀等人自然不会关注李氏买的什么对联。
等听说李氏故意干这蠢事恶心人,叶清林气得大晚上又把她捶了一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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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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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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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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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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