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云舟先还能假装镇定,片刻后开始讨饶:“表哥,我错了,你别这样看我,你打我吧。”叶文松比他大两个月,吴云舟一向是有事表哥没事文松。
叶文松冷笑一声:“云舟,你好大的胆子!”
吴云舟拱手作揖:“表哥,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叶文松继续道:“你是有错,祖母知道了定要罚你。”
吴云舟急了:“好表哥,千万别告诉姑祖母。谨言他从未失礼,我们也没法治他的罪啊,我们能杀人,没法诛心啊。”
叶文松抬脚就踹他:“你的错是知情不报,还纵容他去芝兰院!”
吴云舟哎哎起来:“表哥,表哥你听我说,我真不是纵容,这事儿表妹她是知道的!”
叶文松更怒了:“放屁,她知道什么,她才几岁,她长这么大没出几次门,焉能辨别人心!”
吴云舟捂着屁股低声道:“我的好表哥,你这就是胡扯了,论算计人心,我们三个捆起来都不如表妹一个人。你以为她不知道谨言的心思,她知道啊,她压根不当回事。在她眼里谨言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的心思哪里能当真,她是真心真意将谨言当兄弟的。谨言读书是个好苗子,这个时候要是戳破,让他存了心思,他秋闱落地,李先生岂不伤心。”
叶文松沉默不语。
吴云舟继续道:“表哥,你别多想,真的,什么事儿表妹心里都有谱。谨言中进士还得多少年?到时候是个什么光景谁又能说得清呢,等将来表妹有了门当户对的人家,他也就能死心了。表妹让他去藏书楼,也是为了李先生。李先生年少守寡,表妹动了恻隐之心。”
叶文松继续沉默,李先生与柳氏某些程度上有些相似,都是六亲不靠,一个人抚养孩子。
见叶文松脸上的严肃少了许多,吴云舟继续劝道:“表哥,你千万别去戳破这层窗户纸,谨言看似温和,其实是个犟头,他现在一腔赤诚,你不让他去,他得多难受啊。他在叶家借居这么多年,要是将来能得个好前程,也算侯府的一大助力,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将他推走。表哥,你信我,表妹自己能处理好的。”
叶家现在不掌兵权,叶清原有意让孙子们都从文,眼目前只有一个叶文松读书还算可以,叶清原和叶怀章想好好培养顾谨言和吴云舟。
叶文松抬脚又踹了他一下:“以后不许他们单独相处。”
吴云舟哎呦一声将屁股捂紧:“表哥放心,这我有分寸。”
叶文松在心里骂娘,叶家最开始是想将叶嘉言许给吴云舟,哪知这两个人没对上眼,中间插进来个顾谨言,吴云舟这个憨货还在中间拉郎配。
“你最好祈祷祖母不知道,不然她定要打断你的腿!”
吴云舟又哎呦一声:“表哥,这事儿除了你没人知道,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不然我小命难保,求表哥超度。”
叶文松冷哼一声:“你这样胆子大,早晚要惹出事来!”
吴云舟不服气:“我胆子大?我整日小心翼翼,我还叫胆子大!”
叶文松听到小心翼翼四个字,心里一软,这个表弟自小离开父母来叶家求学,确实很不容易。
他停下脚步:“是我不对,刚才不该打你。”
吴云舟笑起来:“你是哥哥,我做错了事情,你打我也是应该的,我就怕你冤枉我包藏祸心,我是真的没有坏心思,一个是我好兄弟,一个是我表妹,我希望他们都好好的。”
叶文松想到叶嘉言平日的所作所为,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们谁都没资格替大妹妹决定什么,她愿意让谨言去芝兰院,我们也不能拦着。”www.xiumb.com
吴云舟嘿嘿笑起来:“走吧走吧,去给姑祖母请安。”
表兄弟两个一起把这事儿按下,该怎么过日子继续怎么过。
叶嘉言又休养了几天,到了她的生辰。
当天,整个芝兰院一大早就热闹起来。
叶嘉言今日不上学,专门留在家里过生辰。她早起先去福寿堂请安,得了吴氏给的生辰礼物。回来后小厨房专门做了寿面,她在柳氏屋里吃了一碗热腾腾的寿面。
柳氏当然知道女儿的生辰,她也没特意准备什么稀奇的东西,只让柳嬷嬷给了叶嘉言一个小箱子。
叶嘉言带着箱子回了春桃院,等打开箱子一看,叶嘉言被惊到了。
里面有厚厚的一摞房屋和铺面的契书、田亩契书,还有几大块黄金。
星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难怪这么重,这几大块黄金得二十几斤吧。”
那些黄金被做成最普通的金锭,四四方方的,没有任何花样,但黄灿灿的看起来颇是喜人。
叶嘉言拿起一块金锭试了试:“这一块得有一百两吧。”
旁边的秋月感叹起来:“姑娘,这几块金锭也能值不少钱吧。”
星辰开玩笑:“能买一万个你!”
秋月哈哈笑起来:“那能买五千个星辰姐姐!”
叶嘉言又开始看那些契书,有京郊的田亩,内城的铺面、钱庄,甚至还有个皇庄。叶嘉言管过家,大致了解武安侯府的情况。
柳氏给她的这些东西,远超过武安侯府的家底。
她可以断定,她娘把自己大半的家底都给了她。
叶嘉言看着手里的契书发愣,她十四岁了,是该学习打理这些外头的事情。片刻后,叶嘉言伸手盖上了箱子的盖子,“把东西收起来,明儿再说。”
没过多久,叶文洁来了,带了一方自己绣的帕子和几根络子,送给叶嘉言当生辰礼物。这一阵子王氏听说叶嘉言生病,除了让叶文洁来看望了一次,其余时间不许她过来打扰。
看到叶嘉言,叶文洁蹲身行礼:“祝大姐姐芳龄永驻,岁岁顺心。”
叶嘉言微笑着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然后将仆妇们打发走一大半,开口就问大事:“你后娘最近是不是在给你说人家?”
叶文洁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大姐姐,这个,这个我不能做主。”
叶嘉言点点头:“你后娘都给你说的什么人家?你心里有数吗?”
叶文洁脸上的红润渐渐消失,她答非所问道:“今日是大姐姐的生辰,我是来给大姐姐贺寿的。”
叶嘉言一听就懂,王氏定然是盯着家世和聘礼,不会太看中女婿的人品,也不会考察婆母是不是好相处,反正不是自己的女儿。
她没有多问:“你以后还去上学吗?”
叶文洁先点点头,然后又摇头:“娘说近来家里吃紧,裁了两个仆妇,弟弟们那里好多事情都需要我动手,往后怕是没时间去学堂了。”
叶嘉言点头:“不去就不去吧,有时间还来藏书楼看书,有不懂的可以问我们。”
叶文洁笑道:“多谢大姐姐,这一阵子我过得特别开心。”
她原本是学堂里最不起眼的那一个,某一天忽然被叶嘉言相中,然后来了芝兰院,进了藏书楼,每日跟侯府大少爷和大姑娘一起读书,大姑娘每天送她东西,好多她从来没见过的料子首饰,那些宫廷方法做出来的点心特别香甜。
她第一次成了家里最受关注的人,因为此,她说亲事的门槛都高了一大截。原本一个七品小官的女儿,还是从小丧母的姑娘,说不上特别好的人家。
王氏以她得侯府大姑娘和大少爷青眼为由,开始从五品六品中给她挑婆家。
王氏没有女儿,叶文洁得来的那些首饰和料子她没动,但也不许叶文洁用,说留着当嫁妆,这样家里也能省一笔钱。
叶嘉言没管这些,王氏是当家主妇,这是她的权力,只要她没夺走就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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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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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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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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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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