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叶怀章是两榜进士,身上还有个世子爵位,这些年努力上进,如今也混到了四品。
可一旦牵扯到后院的大事,这个儿子就有些糊涂。
叶清原想了想之后道:“这事儿我与你娘也有错,当年柳氏入门后傲气,薛家后来起势,我们对薛氏的约束就少了些。外人骂的没错,我叶家是个势利小人。”
叶怀章本来还震惊于他爹毫不留情地糟蹋他,听到这话后清醒过来:“都是儿子的错,儿子痴心妄想,想让妻妾一家欢。”
叶清原叹口气:“若是别人家的妻妾,看在你的脸面上肯定会装一装。可你的妻妾不同于别个,嘉言她娘是宁死也不肯低头的人,薛氏娘家得力。一个有傲骨,一个有权势,你指望她们和好?你还不如做梦明儿你做了相爷。”
叶怀章又沮丧起来:“是儿子贪心了。”
叶清原继续道:“诰命的事儿你不要再提,你非要给薛氏请封我也不反对,到时候芝兰院要是做出什么让你下不来台的事情,我可不会偏帮你。”
叶怀章小声道:“儿子也不是一定要给薛氏请封,就是,就是想试一试芝兰院的态度。”
叶清原忍不住骂起来:“有你这样试探的?你信不信人家母女两个已经看穿了你的意图,要不然人家怎么不来吃饭?你脑子里是怎么想的?要是说文泰出息了,给他生母请封爵位,谁也不会阻拦。你请封个屁?怕人家不知道你宠妾灭妻?”
叶清原以前是个武将,激动起来就骂粗话。
叶怀章再次道歉:“都是儿子的错,还请爹保重身体。”
叶怀远终于开口了:“爹,大哥是为了孩子着想,这才急了些。”
叶清原静静地看着手里的茶盏,片刻后道:“嘉言说的一点没错,凡大家大族,若是倒了,都是内里出了问题。陛下把郡主指给你,是想给她个安身之所。若是这个居所不安定了,陛下不会置之不理。”
说完这话,叶清原又沉默好久方才抬头:“当年你们年少,那些事情就没告诉你们。当日宫廷内乱,你们知道前太子是怎么死的吗?”
叶怀章和叶怀远默不吱声。
叶清原叹了口气后道:“是被郡主亲手捅死的!”
兄弟两个一齐瞪大了眼睛!
前太子是柳氏内定的未婚夫,她为什么要捅死前太子?
叶清原轻声道:“我当时是侍卫长,就跟在一边。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了解,我只知道,郡主捅死了前太子就要自裁,陛下为了留下郡主的性命,答应不给柳氏宗族定罪。当时柳家父子都死了,晋国大长公主也死了,但死后名声全在陛下一念之间。前太子被定下谋逆之罪,陛下将柳家和前太子割裂开,也算保全了英国公和大长公主的名声。”
叶怀章兄弟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叶清原继续道:“跟你们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们。不要以为柳家死绝了,你们怎么样。你们不要忘了,英国公家里世代领兵,曾经权势滔天,连先帝都忌惮。还有一点,大长公主府还没收回呢,里面的万贯家资一直封存,要说没有人心动是假的。而这事儿的关键,还在嘉言身上。”
叶怀章神色一凛:“爹,会不会给家里带来麻烦?”
叶清原看向大儿子:“麻烦肯定是有的,只有麻烦才能历练人。我们家只要不掺和党争,陛下就会相信我们。我再一次告诉你们,陛下的手腕和能力我等望尘莫及。不管我们做什么,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更多的秘密叶清原压根不敢告诉两个儿子,好多事情也是他的猜测,他不敢说啊!那些念头只要在他脑海中过一遍,他就觉得后背发凉。
皇家的权力之争中,从来没有什么父子兄弟,都是禽兽!
叶怀章乍然听到这么大个秘密,一颗心怦怦直跳,神天佛爷,柳氏对他真的算仁慈了,没有一刀捅死他!
至于柳氏为什么要捅死前太子,叶怀章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打听为好,这中间肯定牵扯到皇家秘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叶清原又开始讥讽儿子:“你得庆幸,嘉言不像你一样蠢,要是她今天来了,你把那个蠢念头说了出来,你的官运就到头了!”
叶怀章这才后知后觉起来:“爹,您是不是知道嘉言不会来?”
叶清原轻笑一声:“她当然不会来,来干什么,看你们爷儿两个做戏吗?”
叶怀远咳嗽一声道:“大哥,你好好安抚芳华院,那什么诰命的事儿不要再提。文泰从礼法上来说是大嫂的孩子,郡主的孩子还不够资格继承一个侯爵?大哥想得越多,文泰越发气短。这气一短,就容易头脑发昏。他们兄弟两个最不需要出风头,最好是老老实实读书习武,孝顺父母,让人无可指摘。”
叶清原嗯一声:“老二说得对,老大你是当局者迷。你做爹的心思我能理解,但你要知道,做得多错的多,不如不做。等我死了,这爵位顺利传承。将来有了世子的身份,他再出风头也来得及。”
叶怀章羞愧道:“儿子知错。”
叶清原摆摆手:“起来吧,回去好好想一想,后面该怎么做才能让双方继续和平相处。”
叶怀远赶紧伸手将兄长扶了起来,兄弟两个一起离开了福寿堂。
等两个儿子一走,吴氏掀帘子进了屋。
“侯爷又骂他了?”
叶清原叹口气:“三十多岁的人了,总是这么糊涂。本来升官是喜事,偏他藏不住话,给了芳华院盼头,现在又要收回这承诺,看吧,芳华院肯定要把帐算在芝兰院头上。”wWW.ΧìǔΜЬ.CǒΜ
吴氏有些发愁:“老大总是这样一腔赤诚,却不知人心最难测。”
叶清原摸了摸胡子:“他也该得些历练了,总是指望我们出头,他能有什么出息。”
那头,叶怀章回到芳华院时发现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等到了正房,他听到一阵隐忍的哭声。
走进去一看,薛姨娘正在悄悄擦眼泪,等看到叶怀章,她仿佛被惊到一样,然后迅速给了个笑容:“大爷回来了。”
叶怀章嗯一声,若无其事一般坐下。
薛姨娘给他倒茶,坐在他旁边,见他脸上没有表情,温声说道:“大爷,妾身真的没有非分之想。妾身有大爷和几个孩子,还要那诰命做甚。大爷千万莫要为了妾身为难,文泰他是个好孩子,他没有不敬嫡母,请大爷明察。”
叶怀章手里的茶水有点喝不下去,他下午回来时忍不住跟薛姨娘说自己要升四品,四品可以多申请一轴诰命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传到了芳华院,整个芳华院都热闹起来。
现在诰命没了,芳华院又尴尬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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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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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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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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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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