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大亮,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入,照在女孩即使盖着层薄被但仍然显得瘦削的身体上,让李舒看得更加清晰。
一头垂直的长发此时有点乱糟糟的,应该是在梦中出了很多虚汗,有几缕刘海还紧贴着前额,脸色虽然有点不正常的蜡黄,但掩饰不了原本的清秀娇嫩。即使深处睡梦中,但她脸上不具备一般人睡梦中的放松和沉静,总让人感觉到带着些戒备和恐惧。
突然,女孩发出几句呢喃,李舒低下身子,凑近耳边,还是听不太真切。
“在她身上到底是经历过什么?好像一直在做着恶梦。”李舒心里暗暗想着。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已经将近九点了,她走出房间,去下面的早餐店帮女孩买了碗粥。
回到房间,女孩已经起床,坐在床上怯生生地望向李舒。
轻咳了一声,似乎面带羞赧地望着李舒说:“阿姨,谢谢你!”
“肚子饿了吧,来,先喝点粥!”李舒对着她怜爱地笑道。
天知道这个女孩子是饿了有多久,一碗白粥,就着点咸菜,狼吞虎咽,没几分钟就全部喝了个精光,吃得急了,呛得咳嗽起来。
李舒帮她捋着背轻声安慰:“孩子,别急,你慢慢吃!”
等她吃完,看了看那件沾满泥污甚至有的地方已经破了的吊带裙,李舒拿了块毛巾,又从箱子里找出一条自己一直买了没穿的颇具波西米亚风情的连衣裙,递给她。
“姑娘,去洗个澡吧!”
待到姑娘从浴室出来,沐浴过后的女孩子显得更加清丽动人令人心生怜悯。
李舒拉着她的手,两人在床沿上挨着坐下。琇書蛧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依莲,今年十八岁,家里在四川和云南交界的一个山区里。”
“能不能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李舒轻声问道。
李舒的一问似乎是将女孩一下子带入了恐怖的回忆之中,她的身子忍不住一阵颤栗,李舒伸出双手轻轻抱住了她,轻声安慰着。
过了一段时间,女孩的情绪渐渐恢复稳定,淡淡地陷入了回忆中。
“我读的是职高,家里条件不好,妈妈在我很小时候就外出打工但再也没有回家,爸爸长年在外,是爷爷奶奶一手把我养大。”说到爷爷奶奶,女孩的眼里闪过一丝星光。
“可是,爷爷查出来得了胃癌,已经晚期了,家里已经没有能力供我读书,而且爷爷的病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就在上个月,我的同学娜娜跟我说,有人介绍她去缅甸工作,底薪一万,做得好还有提成!”
听到这里,李舒心里一惊,缅甸?又是该死的缅甸!
“然后,那一夜偷渡出境,才是噩梦的开始!”
那一夜,五个人坐在沙丁鱼罐头一样密不透风的空间里,有时路途平坦,但更多时间车子应该是行驶在颠簸不平的山路上,颠得他们几个肠子都要出来了,车厢里各种异味夹杂着,熏得两个女孩子呕吐不已。
不知道是经过了多少时间,车子终于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咣当”一声,后车门终于打开,黑暗的空间一下子变得明亮,突如其来的光线晃得他们五个人直刺眼睛。
“下来!”鸭舌帽男人沉声命令。
此刻,他们才能清楚地看到眼前这个男人,中等微胖,理着个寸头,额头还有一条骇人的伤疤,如蚯蚓一般,猛一入眼,让人心头不惊一震!粗壮的手臂上那条蛇形图案更让人心生几分惧怕。
三个男人先行战战惊惊地从车厢里跳了下来,再一起齐力将两个女孩子弄下了车。
车子停在了一块凹陷不平的水泥地上,抬头望向前面的建筑物,一座三层建筑物孤独地矗立着,周围除了围着的高大的铁丝网空无一物。
“其实从他们的收掉手机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有了不好的感觉。”女孩依然沉浸在令人恐惧的回忆中。
听到依莲讲到同行的还有三个男的,李舒跌跌撞撞地走到房门口,双手不停地抖动着,从挂在衣架上的风衣口袋里取出自己的钱包,打开钱包,里面有一张二十岁儿子大学毕业那年,他们一起去张家界旅行时的合照。
她双手抖动着,送到女孩面前。
“孩子,你,你好好看看,里面有这个男孩子吗?”
女孩子先是一惊,再伸手拿过钱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又看。
“有,虽然本人比照片上瘦点,但是我可以确定是他!”
女孩略一思索又说:“我想起来了,他曾说过,他叫什么一然,因为当时太害怕,我听得不太真切。”
“他叫钱一然!”李舒望着照片里那个搂着她肩膀微笑看望向镜头的阳光大男孩,泪水如决堤了一般奔涌而出。
女孩似是吓到了,轻轻拉了下李舒的衣袖,怯怯地问:“阿姨,他是谁?是你儿子吗?”
李舒一边扑索索地落泪,一边使劲点头。
突然,李舒抬起头来,一脸焦急地望向女孩:“告诉阿姨,他在哪里?他现在怎么样?”
女孩茫然地摇摇头:“进入那个大铁门以后,我们就被分开了,那三个男的和我们被带向了不同的楼层。”
“我们那个房间里关着十几个和我们差不多年龄的女孩.…。”
还没等女孩讲完,女孩表情突然变得痛苦起来,身体开始抽搐最后倒在床上不断地扭曲,豆大的汗滴不断地从双颊往下滴落。
似乎强撑着一份理智,她眼神绝望地看向李舒:“阿姨,我,我的毒瘾又犯了!”
然后,依莲的身体更加怪异畸形地扭曲着,脸色变得毫无人色。李舒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手足无措。
她脑中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赵子辰,此时此刻,唯有求助他了。她迅速抓起桌上的手机,翻动通讯录,快速按响了拨打键。
一遍,两遍,⋯,当李舒几乎要绝望时电话终于接通。
李舒声音带着焦虑恐慌,几乎语无伦次地将大概情况说了一遍。
“李舒,你先镇静下来,然后给老马打电话,他会妥善处理这一切!相信我!”
而此时的赵子辰正为获的重大发现而忙得不可开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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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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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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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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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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