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重拾恐惧,退到诊所门口,准备随时逃跑。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看了眼女人,摇摇头,随即朝着老牙医走过去。
老牙医可能也有些害怕,为了壮胆,他一脚踹开里屋的门,站在门口向里望去,我穿过他的腋下,悄悄动用了左眼。
里屋不大,只有一个小窗户,可能是存储的药物怕阳光直射,小窗户也被封的严严实实。
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里屋一片狼藉,货架上存放的各种药洒落一地,医疗器械也被摔碎,可屋内却并没有人。
我仔细观察了一圈,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一个箱子上,想必这就是女人说的旧药箱了,箱子和鞋盒差不多大,由于长时间不保养,外面的皮质已经开始碎裂。
我将视线透过皮层,里面的东西不禁让我头皮一紧,竟然装着数百颗牙!每一颗还都被贴上了标签。
我敢肯定那绝对不是人工制作出来的牙,因为大多数上面还带有黑色的虫蛀,泛黄的烟渍,这应该是老牙医给别人拔下来的牙,可其中一颗……看似有些不太正常。
老牙医刚要点亮房间里的灯,突然回头看向我:“你瞅啥呢,去去去,别一会鬼出来了把你吓着。”
“你这里可够乱的。”
说着我不顾他的阻拦,直接朝着药箱走过去。
老牙医连忙想要伸手阻止:“别进去。”
只可惜我已经预判到了他的想法,侧身躲过他的手臂,转眼间就已经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药箱上:“刚才老板娘说的就是这个箱子吧,我看看到底是怎么个事。”
只听站在诊所的女人突然一叫:“一开药箱里面的鬼又该跑出来了,我可不在这待了。”说完竟真的推门跑了。
老牙医阻止不了我,小臂仍旧保持着刚刚想要拦住我的状态,留在半空中,看着被我逐渐打开的药箱,他紧皱眉头,显得非常紧张。
药箱一开,我装作大吃一惊,随即指着药箱里的牙问道:“你弄这么多牙干什么?”
老牙医看着我,面露不悦:“这是我的爱好,给患者拔完的牙就就留下来做收藏,有问题吗?”
“不会是循环利用吧?再把这些牙装给别人,那可是够恶心的。”我似笑非笑的问道。
“放屁!装给别人的都是人造的假牙,你别给我捣乱,快出来,要不然我就报警了!”
老牙医有些气急败坏,正说着,只见药箱里突然飘出一团白烟,就像女人说的一样,这团烟竟缓缓形成了一具人脸,看向我后,慢慢的咧开了嘴,嘴中不见一颗牙,更是从他的嘴角处,流淌出红色的血液,脸是惨白的,血是鲜红的,形成了强大的视觉对比。
诡异!
我一把将药箱扣紧,出现的鬼脸随之消失不见,随即冷着脸朝老牙医说道:“这真的有鬼,老板你快报警吧!”
老牙医满脸的无奈,扶着里屋的门框,竟突然给我跪下了。xǐυmь.℃òm
我眯着眼,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我……我就是为了省钱。”老牙医张口说道。
我冷哼:“那刚才那个鬼脸怎么回事?你别说跟你没关系。”
老牙医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从我手中夺回药箱,我见他无奈的表情,便没有制止,只见他从里面拿出来一颗牙放在地上。
我看着地上的牙,完美无瑕,这么好的牙,为什么会给人拔了呢?
只见这颗牙中再次升起一缕白烟,形成了一具人脸……
老牙医看着牙,缓缓说道:“我为了多挣钱,就习惯把拔下来的牙收集起来,然后经过自己清洗,打磨,再继续给缺牙的人用。”
我点点头,这无可厚非,医学角度来看,牙齿重复利用的价值很大,不仅能用来补牙,还能用作医学研究。
“利益驱使我做了不称职的牙医,为了能得到更多的牙,即时不用拔除也能医治,我也会变着法的让顾客拔牙,从而得到更多的钱,直到有一次,我看到了这颗牙。”说着,老牙医将视线对准了地上的那颗牙。
“我当牙医二十多年从没见到过品相这么好的牙,它真的完美,像一件艺术品!如果让我得到这颗牙,我宁可不贩卖,留给自己当作收藏。”
“所以……我故意拔掉了它,还对患者说这颗牙受旁边那颗坏牙的影响,里面已经被蛀空了,只不过看不出来。”
“客人不懂,还对我感谢,可没想到,那人竟然因为多拔掉一颗牙引发了并发症,心脏病发作,去世了!”
“我后悔万分,可事已至此又能怎么样,患者的家属抱着他的骨灰盒来向我讨要说法,说我行医不规范,我站在家属面前,仿佛是个爱慕虚荣的孩子,因为喜欢别的小朋友的东西,就做了小偷,只是没想到这一举动竟然能够盗取他的生命。”
“为了维护诊所的名声,我主动赔付给家属一笔钱,可在我心里这笔钱不是赔偿,而是我买那颗牙的钱,虽然昂贵,但我觉得值得。”
“我以为事情就算过去了,没想到,噩梦才刚刚开始。”
“我病了,是心理上的疾病,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盯着它看,喜欢给它做不必要的护理,这是其它牙从未有过的待遇。”
“直到有一次,我和往常一样对着它擦拭的时候,一缕白烟突然从里面冒了出来,我被吓坏了,认为自己遇到鬼了,那白烟竟然还能形成一张人脸,可怕的是,人脸正是被我拔牙致死的那位患者!”
“我想过将这颗牙丢掉,可我舍不得,我是真的喜欢它,但我又怕人脸,我尝试着与人脸沟通,向人脸道歉,可人脸就只会张嘴和吐血,我发觉到人脸虽然吓人,可并不会伤害我,我暗示自己,它是我花钱买来的,我就是它的主人,人脸又能怎么样!所以我不顾人脸的可怕,依旧对其呵护着,当然这是我的秘密,不可能被人发现的秘密。”
“直到今天,我那个从来都不会主动打扫卫生的媳妇发现了它,你也发现了它,可能是这些年跟着我它厌倦了,想要离开了,所以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它故意吓我媳妇,打碎东西,直到你揭穿我的秘密,一开始我还想借着它的举动吓跑你,拿起手术刀,用脚踹门都是想让你心生恐惧,没成想你胆子却这么大。”
“说实话我也累了,这些年因为它,心里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今天终于能够将这个秘密说出来了,我也想远离它,可我又舍不得它,这种纠结的心理太让我痛苦了,你能帮帮我吗?”
我叹了口气,看着那张诡异的人脸,不禁为他感到心疼,一个平凡的人因为拔牙失去生命,即使心存怨气留在自己的牙上,也不愿意去伤害人。
我朝老牙医点了点头:“我可以帮你,但你要接受治疗,至于如何治疗,那就要看警察的了。”
老牙医仿佛解脱了一样,笑着坐在了地上:“从我看到它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你报警吧。”
我点点头,拿出电话,拨给了……贾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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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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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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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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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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