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气雾化笼罩的江南小城,如那袅娜娉婷的妙龄少女,我见犹怜。
郑成功躺在布满各类仪器的病床上,浑身瘫软无力,望向窗外仍淅沥沥下个不停的春雨,此刻内心烦郁至极。
人至中年,终打下一份基业,正欲大展身手,如晴天霹雳般被一张病历所击垮。
肝癌,晚期。
是了,当初为了份微薄收入,日夜不规律的徒步奔波、作陪饮酒,即便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如此践踏。
剧烈的疼痛感似要扯开腹腔,询问他为何糟践身体。
年迈的母亲早已老泪纵横,坐在一旁哆嗦着嘴唇,却说不出半句话语。
“弟妹,成功看样子是不行了。还是那句话,签了这份协议,日后你们孤儿寡母的,起码也有份保障不是?”
“成功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心血就这样付之东流。在我手上,更能做强。”
女子何时遇过这样的事,六神无主,只顾抱着几岁的儿子潸然泪下。
看向刚从ICU转回病房的丈夫,之前那一周,已用尽家中数百万积蓄,却仍留不住至亲。
弥留之际,郑成功瞥见之前说话的男人,很熟悉,竟是之前一同创业的大学同学。
惊诧,疑惑,不解,满腔怨怒只化作两声从喉底传出的嗬嗬声。
这一刻,无力感充斥着全身,意识逐渐被吞噬。
“郭槐你这个老小子,老子就算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
“你儿子福大命大,我从医数十年,还是头一次见证这奇迹的一刻!”
从耳边传来几人唏嘘不已的谈话声,鼻翼间也缭绕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消毒液气味。
郑成功费力睁开眼,朦胧间只望见床头那一身白大褂的医生,与一对中年夫妇交谈着。
“醒了!文军,儿子醒了!”
无时无刻不关注着自家孩子的妇女,喜极而泣,不断拉着丈夫的衣袖,却立马转而扔到一旁,赶紧蹲下身来握住孩子的手,无声低泣。
“妈?”
郑成功有些愕然。
望着眼前至少年轻了三十岁的母亲,脑中一片空白:我不是应该死了么?
“马主任,还得多谢您妙手回春的医术啊!”
郑文军见儿子苏醒,也同样喜笑颜开,连忙双手握住马主任的手不断晃动,
“等这两天,我叫上钟副局长,大家正好一起吃个饭。”
“好说好说!您家公子这往后几天的治疗,就包在我身上了。”
一身白褂的马主任连忙应承下来,表面上无动于衷,心里早乐开了花。
坊间流传一句话,“铁打的笔杆,流水的局长”,而郑文军正是这笔杆。
正愁刚调任来的教育局副局长,自认还没那能力可搭上关系。这不,刚要睡觉就有人递来枕头,再好不过了。
不待这二人互相吹捧,郑成功倾着脑袋左右观详。Χiυmъ.cοΜ
入目间的所有,仿佛与他所认知的有些许差异感,直至目光停留在墙壁上,被日光灯照得光明锃亮的伟人头像日历。
“1992年,三月!”
抬起颤抖得胳膊,孱弱细小,明显不过十来岁的孩童身体,
“我竟然重生了,重生到三十年前!”
口中呢喃着,在旁的母亲没听清,急忙拉过马主任问道:“这孩子嘴里不知道说什么,不会这里被撞伤了吧?”
她指了指脑门,殷切之情不言于表。
“额……估计之前麻药打多了,不过这也属于正常反应,不用着急。”
这个年代可不比往后的时期,医生出口的话即是权威。
几天下来,雷打不动一天五顿,顿顿喝着母亲许月华精心制作的糖水鸡蛋,腻得郑成功现在一望见鸡蛋就反胃。
还好,今天就剩这最后一顿了。
轻揉着脑门上层层包裹的纱布,看似孩童劫后余生的呆滞目光,从口中却老气横秋问道,
“妈,我爸这时候能不能在老钟头那说上话……”
怎料被一勺递到嘴边热滚的糖水烫到舌尖,连忙断了话语。
许月华杏眼一翻,没好气得将碗中热气腾腾的糖水翻了两下,铁皮勺碰撞瓷碗发出当当声,
“大人的事不是你管得。还有,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说郑家的没教养。”
“你管好自己,说下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你要知道,我就你一个儿子,你要出个三长两短,我也……”
边说边落起泪来,想起儿子之前的遭遇,仍是后怕不已。
郑成功这才突然意识到,他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祖国花朵,已完全不是日后的那位商业菁英。
靠在病床柔软的枕头上,不由叹了口气,脑海中抽丝剥茧,模糊忆起这次受伤的遭遇。
新湖市临近长江要道,其中的支流清江,将这座古韵之城一分为二,呈南北之势。
由于大部分国营厂纷纷座落城南,占据远离人员密集区的便利,多年前便是一处主要的工业区。
而趁着资与社二者争论的尾声(注1),如雨后春笋般驻扎进城北,逐一形成的商业圈,又依靠交通便利,无形中导致在城北人的心中,俨然有着某种不明而喻的优越感。
经济为王。
这在1992年以前,是完全不可置信的。
那时的人们,还是对拥有国营单位的员工身份而引以为傲。
政策的倾斜转变,不仅在成人之间起了波澜,连各处中小学学生,都开始了虚荣攀比。
而郑成功原本属于城北的户口,却因父亲的工作调动,只得前往城南的码埠小学读书,结果一年下来,弄得里外不是人。
老师们还好说,毕竟是区教育局郑科长家的孩子,尽己所能给予关照。
但在学生群体中,这名头却不好使了。小孩子嘛,哪管你是某一尊天王老子。
“记得当年,就因为脑袋挨了这一下,什么都想不起来。之后整天担惊受怕,学业一直都没上去。”
捏捏手心,能感到少年人那股不屈的劲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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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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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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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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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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