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姐有心事,他却不知道。这层认知让他的笑容也慢慢淡下来。
贺天钧也在笑,看到景烁眼底的困惑,他笑得愈发开心,“呵,她为什么生气,你居然不知道?”
景烁一向不喜欢贺天钧,此时这种感觉更甚,他斜睨着笑容里藏不住得意的贺天钧,在贺天钧以为他又要炸毛的时候,居然听到景烁平静道:“敢问王爷,我阿姐是为何事生气?”
这倒叫贺天钧怔住了,他对林乐心感兴趣,原也不是什么秘密,至少景家父子是看出来的。平时景烁如防贼一般的防他,今天他上船好半天,都没捞到机会和林乐心单独说话,可现在景烁却认真而平静的跟他请教林乐心的心事,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爽。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贺天钧傲娇道,他可没忘他们如今是情敌关系,他还有点得意,关于林乐心的有些事他知道,而景烁却不知道,虽然这也不是林乐心告诉他的。
“那你开导开导阿姐吧,让她别钻牛角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过去的。”景烁仍旧平静,与往常小肚鸡肠的样子大相径庭。
贺天钧却是越来越不爽,“你就不怕我趁虚而入?”这小子不是听说脑子挺好使,怎么会让他这种心怀叵测……啊呸,是他这种玉树临风的人去接近心爱之人。
闻言,景烁昂然一笑,“我和阿姐的情谊比金还坚,王爷你不会懂的。”
贺天钧对着景烁自信满满的样子暗自咬牙,不知怎的,好像更想抢走林乐心了。
果然那天景烁再没拦着贺天钧往林乐心身边凑,这反常到言风都看出蹊跷来,“你怎么不去阿姐身边守着?难不成打算对长安郡主以身相许来摆平这事?”
“哼,凭她也配小爷我牺牲色相。”景烁偷眼看着与林乐心并立船尾的贺天钧,两人不知在说什么,阿姐的神色倒是如常。
言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困惑的摸着下巴道:“阿姐不像那般沉不住气的人,今天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
“或许就是想揍穆沁染呢,毕竟她真的很欠揍。”说完犹不解气,景烁又补一句,“揍她难道还要挑日子。”
又是这种毫不悔改的态度,言风叹口气,“你不觉得阿姐挺双标吗?不许咱们打架,可她拿茶泼长安的时候手都没抖一下。”
似是想到什么,景烁低头抿着唇笑道:“是不是特别帅气?”
言风捂着胸口,他不想跟傻子说话。
倒是卢思墨愁眉苦脸道:“还是说说一会儿怎么应对长安郡主吧。”想想长安郡主背后那个更为恐怖的升平长公主,他真不知道这几人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风大浪急船身颠簸意外而已。”贺沁宜以十二字做总结,对于她这种面不改色的颠倒是非的能力,几人叹为观止,景烁都忍不住想给她拍手叫好。
“林家姐姐的那杯茶是有借口了,那景烁兄的那两杯又怎么说?”卢思墨心底也不喜穆沁染那般处处高人一等,张口贱民闭口贱人的态度,虽然心底不赞同用暴力解决问题,但与言风、景烁混熟了之后,他心中名为道德的那根线就已经低到脚脖子了。明明穆沁染是今天最大的受害者,他居然还想着怎么颠倒是非黑白。晚上回去得抄写佛经来换些功德才是。
“只要阿姐没事,我没关系,我才不怕那对母老虎。”景烁满不在乎道,“难不成升平长公主还能吃了我不成。”
贺沁宜以前只听过景烁大名,没见过他本人,如今她竖起大姆指,由衷道:“世子勇气过人。”
“好说好说。”景烁得意的摆摆手,这位六公主倒是爽快的姑娘,若能与阿姐成为朋友,以后也能在各种宴会上对阿姐多加照拂,毕竟男女不同席,总有他照应不到的地方,这般想着他璨然一笑,“六公主以后来我家饼店吃点心不收你银子。”
“一言为定。”贺沁宜亦觉得今天新认识的这几人既不摆臭架子,又不阿谀奉承,很对她胃口。
另一边,嫌弃过客房狭小,嫌弃过洗澡水太热太凉,嫌弃护国公府准备的衣服不够上档次,嫌弃过护国公府的丫鬟笨书笨脚的穆沁染终于洗好澡,换好衣服,重新梳好头。
再次来到众人面前的穆沁染看到的就是这其乐融融的场景,她一口小白牙几乎要咬碎,她遭受了这天大的委屈,这群混蛋竟然没有半点愧疚,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新仇旧怨一齐涌上心头,之前在心里想过千种万种的报复办法,这时一种都不想用,她只想亲手抓花林乐心的脸,让林乐心丢人现眼,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最好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才好……
对,她要让林乐心那贱人消失,再也别来碍她的眼。
怎么才能让林乐心消失呢?
看着在船尾跟贺天钧聊天的林乐心,她的小舅舅满脸都是温柔,她记得初遇林乐心时,两人为了那盏八宝琉璃灯差点大大出手,眼看林乐心要吃亏,也是贺天钧帮林乐心解的围。
原来是这样,她爱慕的景世子,她那算不上亲近的小舅舅,都喜欢林乐心。
妒恨似一条嘶嘶吐着信子的蛇,它用蛊惑人灵的低语对她讲:只要林乐心死了,他们便都能看到你的好。
怎么才能让林乐心死呢?
心底的那只蛇低声的笑,并不难不是吗?你看她站在哪里?
可是……
良知在做最后的挣扎,她是任性跋扈,她是打骂过下人,她是知道母亲也会把惹怒她的下人处理掉,可是她从未曾亲手害过人命。
她不是拿茶水泼你,让你在心上人面前丢脸了吗?
可是……
你看景世子看林乐心的眼神,那般温柔缱绻,若她在,景世子永远不会正眼看你。
可……是……
呵,你莫不是怕了?你真的要由那个贱人爬到你头上吗?
你……不想要景世子了吗?
穆沁染脸上神色变幻,双脚却想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她趁着众人聊天之际悄悄走到林乐心身后,弯起红唇,双掌缓缓抬起,伴着一声狞笑,她用力推向林乐心。琇書蛧
“贱人,去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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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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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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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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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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