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吊儿郎,办事不靠谱。为人却讲义气,两人打小就光着屁股玩,赵勇刚来不懂市场规矩人际关系,陈平给他引荐,人虽然痞里痞气,骨子着里却有一股子道义。
“阿婆,陈平也没谈恋爱,您要是有空也给他留意。他不像我,嘴巴可厉害了很会讨小姑娘欢心。”赵勇使坏转移老太太的注意力。
老太太顺着话端详陈平,颇有点看女婿的意思,看哪都不满意。穿的流里流气的跟街上的混混差不多,特别是那一头黄发扎眼的很。要是她家的孩子她肯定押着去发廊里剃光头。
咋看咋不满意,但是吧。修一修边幅也还过得去,好好规整也勉强可以。“平子你这一身打扮一点都不像杀猪的,倒像个大老板。”
陈平夹着皮包干笑:“嘿嘿,生意需要得这么穿。大老板算不上,小生意倒还可以。”看老太太的像扫描仪一样的眼神也知道自己肯定不合她的心。
走近了咬着牙对赵勇说:“哎!说啥呢单身的日子快乐着呢!你可别给我没事找事儿多!”又转头对老太太说:“阿婆我不着急,别听他瞎扯。找了媳妇儿,我吃一斤肉,还得分她半斤多麻烦!”
老太太听他的这说法就不同意:“不娶媳妇哪行啊,你是不知道娶媳妇的好,拖着吧以后啊,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陈平最怕唠叨逃一样的提着秤就跑。“不说了,阿婆我们去看猪,家里烫猪毛的水都烧好了,忙着呢!”
两人商量后选了偏大的架子猪,一手竹竿,一手簸箕,把大肥猪嘟嘟囔囔的赶上了三轮车。三轮车上有专门称猪的电子秤,往秤上扔两个萝卜猪自己就上去了。跟他预想的差不多重三百七十九斤。
猪圈有些脏了,李香兰打算洗一洗,猪待的舒服点,打开圈门把剩下的猪赶了出去,梁靖暄拿菜叶喂着以防猪跑远。
老太太一边洗猪圈一边问梁靖暄:“崽啊,咱家们的猪三百七十九斤,卖十二块钱一斤,能卖多少钱?你算算。”
梁靖暄转转眼珠子说:“四千五百四十八。”
老太太弯起腰来问外面的赵勇:“对不?”赵勇出听说了她得意的意思。称赞道:“对的,一点不差,跟陈平的计算机差不了几秒。”
老太太扶着腰听到赵勇夸外孙脸上的笑更洋溢了,笑着笑着却又僵下去了。
大概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赵勇以为她累着了,把她扶了出去,接下她手里的水管说:“阿婆,我帮你。”老太太怕耽误他的事儿。赵勇说:“没事,花不了多少时间。”琇書網
老太太不再推辞招呼梁靖暄给赵勇拿两瓶冰汽水。夏日炎炎,稍微动一会儿满身都是汗,赵勇身上的背心松松垮垮,腹部上的汗晕染一片湿透了。
弯腰时蹦起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肌肉沟壑里蓄积的汗水一路向下滚动,消失在裤腰处。男人穿的牛仔裤衬他腿长健壮。梁靖暄看着荷尔蒙爆棚的男人,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男人的力气他早体会过。脸突然很热,口干很渴。
赵勇恰好转身,两人视线毫无预兆的撞在一起火花四溅。男人朝他淡淡一笑,梁靖暄慌不择路,心里有一窝小兔子在跳上蹿下跳,快要把他心房给掀翻了。
赵勇干活麻利,不一会就收拾好,顺便把撒欢地猪赶回圈里。
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点着手上的钱又忘了数到了几张。
男人洗完手大踏步朝梁靖暄走去。梁靖暄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就问:“这是给我的?”梁靖暄耳根泛红晕乎乎的说:“嗯。”男人很高,肩宽腰窄,把梁靖暄挡得严严实实。
梁靖暄慢吞吞的把水递给他,男人接水时不小心碰了他的手,男人的手温度很高像火球,烫得梁靖暄缩回了手。汽水赵勇没接稳掉在了地上,滚到了梁靖暄脚边。
赵勇瞟到小家伙两颊绯红,嗤笑一声。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水,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呼出温热的气息烫得梁靖暄白皙的小腿一阵酥麻。梁靖暄心里地那窝兔子闹得更凶了,“咚!咚!咚!”。
脑袋像烧开了的水壶,乌拉拉的热得不行。小家伙跑了,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味,这香味抓心挠肺。赵勇深吸了几口,他惦记的很久了。包括那个人。
舌尖抵着上颚,慢慢来吓跑小家伙,他可就真没媳妇儿了。
“哎,发什么春呢,走了!”陈平回来就看到他一个人在傻笑。
“春你个头,跟阿婆打声招呼,我们走吧。”
赵勇是思春了,确切的说是想媳妇儿了。
晚上,屋外星星满天,月光照在大地上像盖了一层薄纱。七月份暑气蒸腾,树上的知了正是热闹的时候,知了~知了叫的没完没了。屋里赵勇躺在凉席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也不知是热是燥。
电风扇吱呀吱呀的转,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大裤衩,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床有点小,对高个的他来说有些拘束,翻身都不太容易。楼下的收音机在放《甜蜜蜜》,老筒子楼隔音很差,听着歌就想起来以前的很多事儿。
他从小不是在牙镇长大,是在隔壁的水宁县。他却是实打实的牙镇人。他原来的家在筒子楼的后街,荒废很多年了。他爹是个老酒鬼,喝多了就乱打人,家里被他喝的一穷二白,他妈受不了他爹,跟人跑了。
七岁那一年,村有人办喜事,他爹喝多了,半夜三更踉踉跄跄往家走,一不留神看晃了眼掉进河里淹死了。
赵勇就剩一个姑姑,但姑姑有自己的家还有两个儿子,给他一口饭吃完全是因为他爹的低保。他姑父不是什么好人,在他家里赵勇过的连条狗都不如,赚不到钱就喜欢打女人撒气,赵勇来他家里后更是哪都看不顺眼,脾气一上来就拿烟头烫他,两个弟弟也不喜欢他,时不时的打他骂他,姑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一家人外出吃席时,所有的门都上了锁,他待在门口,像一条看家狗,看家的狗还有窝,他连窝都没有,就睡在猪棚里。
来到姑姑家里学也不能上了,他拼命的干农活,只为了能减少他们的打骂,可无济于事。他身上的伤往往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不敢哭,也不敢闹,蜷缩在猪棚里,一声一声的喊着:“妈妈……”“妈妈……”,回应他的只有猪的鼻鼾声。
一天夜里,雨下的很大。姑父在厂子里上班,摸鱼偷懒,被老板发现开除了。回来后就把气撒在他身上,边打边骂,一拳一脚都下了死手,骂他是个扫把星,是个精怪祸害他爹妈,现在又祸来祸害他们家。一脚一脚的把他像狗似的踢打进了角落里。
他嘴角被打破,额头出血,鼻青脸肿。奄奄一息地含着泪水向姑姑求救。姑姑低着头给两个弟弟夹菜,不看不理。两个弟弟跟着姑父边笑边骂,事后还朝他脸上吐口水。他待不下去了,夜里趁他们睡着了就跑了。
他跑边哭,老天爷心疼他,雨停了。可是他不知道去哪儿,他就像孤魂野鬼一样漫无目的飘荡在树林里。树林里坟很多,坟上清明节挂的纸钱荡来荡去,远远看上去像索命的白无常。
他很怕,心里喊着:“妈妈……妈妈……”给自己壮胆,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天晚上疼痛,无助,恐惧。从那以后他也没什么不能失去和害怕了。
他回了家,那个破破烂烂,连门都没有的家。任凭姑姑,姑父怎么说怎么哄。嘴巴都讲烂了,他连门都没有踏出一步。姑父姑姑也不再管他,之后他就吃着百家饭长大。
那时候李香兰心疼他,只要做了饭就喊他来吃。赵勇也知道不能白吃,抢着帮两个老人干活。梁靖暄一岁的时候被他妈妈带来了外婆家。张静正是事业上升期,老公也忙,他们俩实在转不开,只能把梁靖暄带回来让两老口帮忙带。
那个时候的梁靖暄娇气得很,得要人抱着哄才能睡,两个老人上年纪哪能经得起这么折腾。好在有赵勇,赵勇很喜欢奶乎乎的小小家伙,白白嫩嫩对他又亲又抱。小家伙脸上沾着赵勇的口水,哼哼唧唧对赵勇笑。
每次他一笑,赵勇就抱着他给两老口炫耀。换尿布,冲奶粉,喂奶,哄睡。赵勇做的比孩子外婆还精细。李香兰更喜欢赵勇了。赵勇背着小家伙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打陀螺。抱在怀里常常念叨:“快点长大,快点长大,好当哥哥的跟屁虫,哥哥给你做好多好多的陀螺。”
天边的夕阳红成一片,河边的白鹭一排排的齐飞。少年抱着小家伙凝望着天边的红霞,遐想着美好的未来。
可惜小家伙刚学会走路就张静被接回了城里。赵勇哭的鼻涕眼泪一把接着一把。小家伙大概也是知道以后不能见到哥哥了,拽着哥哥的衣服怎么都不松手。
乌溜溜的大眼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小鼻头哭的发红。两个老人再怎么不舍也没办法,儿孙自有儿孙福。
小家伙走后赵勇一连几天失魂落魄,茶饭不思。摸着给小家伙做的陀螺喃喃自语道:“你可别把哥哥忘了呀。你的陀螺我还没给你呢。”
没过多久来镇里吃席的老宋把他带走了,见他的那一天老宋喝的醉醺醺的,看他一个人蹲在门口守着只有一半的烂门。含糊不清的问他:“要不要跟我走啊,我带你学手艺。不说大富大贵,填饱肚子,娶媳妇儿肯定没问题。”赵勇和李香兰两老口告别后,跟着老宋无牵无挂的走了。一走就是十七年。十几年物是人非,山长水阔。对他很好的阿公没了。村里的老人有记忆的,没记忆的都消失了一半。
家还在,只是更烂了残垣断壁,阴森森的像鬼屋,院里的杂草比人还高。住不了人,他在离家不远的筒子楼里租房住,盘算着先存够了钱再买房。打理好家里的一切,他开始从操就业,在菜市场转悠了几天,租了个铺子开始卖肉。
胡思乱想着,又想起了梁靖暄,这个小家伙彻彻底底把他忘了,跟他很生分。转念一想十几年了,不记得他很正常,况且那会他还那么小,小没良心的。小家伙白花花的腿,红润润的唇,叫他心痒。
梁靖暄长得很漂亮,他没见过比他还漂亮的小男生。想着想着腹下一阵燥热,男人闷哼一声,无奈一笑。搭拉着拖鞋去冲凉水澡,今晚这个觉怕是有点难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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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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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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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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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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