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的肉都吃完,晚宴才逐渐散去。
隔得这么远,城内都能闻到烤牛肉的香味。
这一顿,也不知道吃掉了多少头牛。
要是拿这些牛去耕地,或许能救活不少人吧。
张毅坐在闾里的箭塔顶部看着营地,心里想的都是那些耕牛的事。
他本来是吃饱了想消消食,便跑来这箭塔上看天上星辰的。
可是星辰再美,他也无心观赏。
就这么看着整个营地的篝火陆续熄灭,最后完全陷入冰冷的黑夜。
……
第二天早晨。
众人被一阵激昂的战鼓声吵醒。
营地里骑士们陆续出帐去牵自己的战马。
土城里众人被来回奔走的军侯叫骂着驱赶出来。
跟着,一辆辆辎重车被套上牛马,然后陆续排着队出城。
出城的队伍从城门口一直延伸到山岭下的营地旁。
所有人都分方块列队集合站好后,领军大将带着一人走上临时搭建的高台上。
“那位是匈奴中郎将臧旻,广陵射阳人。”
看着高台上的大将,被扶着坐在辎重车上的鲁良给身旁的张毅解释。
周围的杂役兵也都纷纷竖起耳朵来听他说话。
“臧旻将军乃干事之才,历任匈奴中郎将。曾在幽州中山、并州太原任太守一职,所任之处皆有美名。
熹平元年,听闻扬州会稽人许昭在句章起兵,叛军几万之众,接连攻破城邑、危害老百姓。
官家任命臧旻为扬州刺史前往征讨,连战三年,最终平定许昭叛乱,进封为匈奴中郎将。”
众人听完脸上多流露崇拜之色,对此番征战也都信心倍增。
臧旻将军已经开始在台上做战前誓师演讲。
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可惜传到末尾的杂役兵方块时,大家还是听不清他在讲什么。
但是当他讲完后,前面将士山呼海啸的呐喊声足以证明,臧旻将军的讲演十分地振奋人心。
将军的演讲词应该都被军司马完整记录下来了,一旦得胜归来,必将抄录皇帝传阅世人。
跟着臧旻将军身边那人也讲话了。
“此人为屠特若尸逐就单于,南匈奴上任单于伊陵尸逐就之子,其流传的事迹无多。”
鲁良又为张毅介绍这个人。
不过这单于的名字好拗口,张毅刚听完就忘,也不知道鲁良是怎么记得住这名字。
南匈奴单于的演讲因为非汉语,所以他讲完后,前面士兵的呐喊声并不太高。
倒是那些匈奴骑兵抽刀欢呼嗷叫,显然也是慷慨激昂、鼓舞人心的演讲。
誓师演讲结束,臧旻将军走下高台骑上战马,抬起长刀振臂高呼:“众将士出发!”
战鼓雷鸣,部队陆续开拔。
“这就出发?”
三侯乡里最小的王源惊疑道。
张毅明白他为何惊疑,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杂役兵对作战计划根本不清楚,这仗究竟怎么打大家心里都没谱。
为此张毅内心有所感触。
他们这些普通小卒,就像是无根的浮萍,漫无目的地跟随部队四处漂泊。
马兵的方阵先行,跟着就有军侯拍马过来,跟几个辎重方块的屯长交代一番后便离开。
跟着,各屯长再来交代吩咐各队率,让他们带领众人驱动辎重车跟随队伍行进。
张毅以前听鲁良跟老爸聊过打仗的事情。
他知道打仗时,士兵都会分配至部曲,按部曲为单位行进和管理。
部队里通常五人一伍,两伍为什,五什为一队。
分别有伍长、什长和队率统领。
两队一屯,两屯一曲,两曲一部。
分别是屯长、军侯和军司马来统领。
现在张毅却不知自己属于哪一部哪一曲,估计连那些队率也都是迷糊的。
可能只有屯长和军侯清楚他们这拨人所属部曲。
队伍一路前行,一路擂响战鼓。
战鼓是架在马车上的,有专门的战士擂鼓和守卫。
太阳逐渐升高,但是雾气反而渐渐变浓起来。
张毅前后左右都看不十分清楚,只能勉强看到三侯乡的这一小队人。
周围的辎重方块和士兵方块他是一个也看不清楚。
要说这样的环境还能保持队形行进,那还得多亏了战鼓声。
战鼓就在军阵中央,听到战鼓就知道军队大本营在哪。
跟着鼓声走就不怕跟大部队走失。
可是这么大张旗鼓地行进,难道不担心招来敌人吗?
估计是有所准备所以并不害怕,而且会不停派出探马四处侦查,要是有敌人接近会发响箭提醒。
大军怎么排兵布阵张毅是不懂的,就这么迷迷糊糊跟着队伍走了大半天,雾气才终于消散掉。Χiυmъ.cοΜ
也不知道现在走到了哪片高原,反正四周都有连绵的山脉,队伍就在平坦的部分行走。
真佩服给队伍领路的人,没有导航没有定位,他们是怎么把人带到指定位置的。
“将军有命!原地休息!”
军侯们四处奔走将命令传递下去。
“终于可以歇息!”
杂役兵们顿时欢呼着坐下去一大片。
这一路过来都是荒地,虽是平原,但到处坑坑洼洼,笨重的辎重车需要人力帮忙推行。
而一些大的沟沟坎坎还得要负责挖掘的杂役兵先挖土填平才好通行。
为此辎重队其实已经严重拖慢大部队行军速度了。
“快看!那边!是我们大汉的兵马!”
在附近的材官方阵里面有人欢呼起来。
然后张毅登上辎重车顶,顺着他们欢呼眺望的方向看去,果然远处平原有大批兵马路过。
张毅并不知道有三路兵马同时讨伐鲜卑,许多的低级士兵也应该是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皇帝诏命的全部内容,应该就能猜到,那是从云中郡绕道而来的一支兵马。
这支兵马的主帅是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因犯事获刑,贿赂中常侍王甫帮忙向皇帝求情的那位。
臧旻这支兵马休息片刻之后,又重新启程,往东北方向前行。
又行了大概二十多里地,在一处广袤的草原湿地对面,又远远看到了另一路兵马。
那是护乌桓校尉夏育统领的一路。
其实夏育和田晏两人,早年都是段颎的护羌营司马,在与羌人的战斗中配合作战屡立军功。
段颎就是蔡邕劝谏皇帝时说“夏育、田晏的才略未必超过段颎”的那位现任颍川太守。
段颎有文武智略,有治理之才。
早年戍边征战十余年,百战羌人,最终平定西羌和东羌。
前后斩东西羌六万余级,累积军功封新丰县侯。
在建宁三年(170年)被征入朝后,党附王甫、曹节等宦官、捕杀太学生,因而得保富贵,两度出任太尉。
这次征讨鲜卑,王甫会推荐夏育和田晏这两位,皆因他们是段颎的门生故吏,都是自己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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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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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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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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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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