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欣领着张毅出府,在府门外大家停下话别。
在跟张欣和张辽父子俩道别后,张毅便往来时的路回去。
看着张毅远去的背影,张欣问张辽:“阿辽!你觉得张汛大兄如何?”
张辽盯着张毅的身影思索片刻后回道:
“回阿父!张汛大兄心胸豁达、不拘小节,而且武艺不差,是位值得交往的兄长。”
“嚯!能得阿辽你如此夸赞,想来你对他的印象也不错。”
张欣摸着短须继续看着远处张毅背影,对张辽说道:“我若收其为义子,阿辽你觉得如何?”
“当真?”张辽难以置信地仰头盯着张欣,随即兴奋确认:“阿父当真要收张汛大兄为义子?”
张欣笑着揉揉张辽的脑袋。
“吾观阿水此子有将星之气,其行勇敢果决,其性刚毅仁爱,他日定能造福一方天地。”
张辽点头赞同,跟着期待地问道:“阿父打算何时纳张汛大兄为义子?”
张欣摸着短须低头掐指而算,片刻之后缓缓说道:
“吾算阿水命有金劫缠身,此劫若不破除他恐难答应,此事我们不能操之过急。”
“阿父方术之言我不懂!不过阿父既已说过要纳,那说话须得算话!”
张辽这是怕父亲在敷衍自己,因此想用话把张欣拿住,不让父亲有反悔机会。
“哈哈哈!”张欣乐得合不拢嘴,摸着短须说道:“你见阿父可有何事不曾守信?”
“有!”
张辽立刻义正言辞的反驳。
“你曾允诺,会找并州最好的武师教我武艺!可请来的武师连我的衣襟都碰不到。”
一听张辽提起这事,张欣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
这事不提还罢,一提就头疼。
也不知道自己这儿子怎么回事。
天生力大,而且反应机敏,普通武师根本奈何不了他。
之前请了多少武师过来教,可还没教几天,全都被他追着屁股给打了出去。
厉害的武师不是没有,可是人家要么栖身权贵,要么投军从戎,哪肯屈尊到商贾之家教个小孩子。
此时,张欣父子看张毅已经消失在街道拐角,驻足片刻后便自转身回府。
张毅这边并不知道张欣父子在谈论他。
他得了宝刀,高兴之余正思量日后如何报答,却正好看到一位女乞带着三个孩子在行乞。
这些年田地收成并不好,赋税又逐年增加,还有鲜卑人频繁袭掠,城内行乞的人是越来越多。
对于乞丐,官府通常是不会驱逐的,但是乞丐们原本户籍信息仍登记在册,该交的人头税还是要按时交。
不按时交就是犯法,犯法就要被抓入狱发落,通常是充作官奴,或卖给有钱人或免费替国家去干活。
原本乞丐只能在自己户籍范围内行乞,可是一个地方乞食也活不下去,便只能成为流民前往别处。
私自跑出户籍范围是违法的,所以跟张毅一样,这些流民乞丐也有着自己溜进城的法子。
原本乞丐张毅已见得不少,带着孩子的女乞丐也是常有,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可现在看到这个女乞面黄肌瘦,怀里抱着个未断奶的,身边还有一对三四岁的小兄妹,这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如此情形,不禁让他想起自己母亲和邻家的王阿姨。
张毅有个弟弟,邻家王阿姨有个女儿,张毅老爸去世后,就是母亲和邻家王阿姨轮流照顾他们三个孩子。
没有男人在身边,一个女人要养活三个小孩,那种艰辛是常人难以理解和体会的。
张毅动了恻隐之心。
想着怀里还有两个从家里带来充饥的胡饼,于是就将两个胡饼摸出来放进那女乞的碗里。
两个胡饼并没有张欣家的厚大,勉强只够一人充饥。
女乞含着泪连连纳拜,嘴里喊着“多谢恩公!多谢恩公”,她身旁两个小孩竟也懂感恩,学着母亲样子纳拜。
张毅放下饼后便赶紧起身匆匆离去。
他怕自己心软会将怀里的钱也给了对方。
这钱他们家也很需要,两个胡饼已经是他现下能够给的。
两个巴掌不到的胡饼供不了那母子四人多久,现在已经是仲秋,晚上天寒地冻的怕是难熬几日。
心中愧疚之余,张毅只能在心里祈祷那母子四人能够平安。
想到平安,即想到背上的宝刀。
然后张毅突然愣住。
他也终于想起来张欣是谁。
张欣不只是张辽的父亲这么简单,他还是并州内有名的侠商。
以前张毅就听到老爸和里魁喝酒时聊起过张欣的事迹。
张欣一直都在倾力帮助边戎之地的军民。
只要郡内出现灾祸,他的商队便会第一时间运去物资支援。
只要战事有所需要,他商队内的所有驮马可以全部捐献。
这份胸怀大义可不是一般商贾之人所能拥有。
毕竟商人的钱货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特别是边戎之地行商,更是要担负更多凶险。
往往外族一趟掳掠,就可能赔得倾家荡产。
但是张欣却能轻财货而重大义,急天下之所急,供天下之所需。
相比自己,张毅顿时觉得脸红不已。
亏得张欣眼都不眨一下就将“平安”宝刀赠予他。
张毅停下脚步,回头张望,发现那母子四人仍在原地,正小心分食着胡饼。
于是,他二话不说,调头就往那母子四人走去。
看到突然折返回来的张毅,那位母亲显然被吓到了,以为张毅要取回胡饼,便把胡饼连同孩子死死抱在怀里。
张毅蹲下身夹紧草席,小心从怀里摸出田掌柜给的那一吊买鹿冲的定钱,悄悄塞至那母亲的面前。
“小心收好!别被人抢了去。”
那母亲先是一愣,旋即明白张毅的意思,赶忙把钱揣进自己破烂的衣服内。ωωω.χΙυΜЬ.Cǒm
“阿昌!阿盛!快给恩人磕头!快给恩人磕头……”
把身边两个小孩拉到地上下跪后,那母亲已经泣不成声,只能一遍遍地给张欣磕头。
张毅没有再说话,起身后便义无反顾地大步离去。
他心里很痛。
即便是有了这一吊钱,那母子四人也很难平安度过寒冬。
除非能找到买主卖身为奴,或者有恩主接济,否则迟早要冻死或饿死在街头。
此刻,张毅的内心感觉十分无力,他帮不了那母子四人多少。
该死的鲜卑人!
若不是他们连年跑来掠夺,自己的老爸老妈又怎么会死?
邻居王阿姨家的李叔叔和李大兄又怎么会死?
那母子四人又怎么会沦落街头?
不止是张毅痛恨鲜卑人。
整个并州的人都痛恨鲜卑人。
没有他们,并州会少死很多人,人们的生活会安定许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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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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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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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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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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