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退,和他拉开距离。
她低头,不敢看他,将耳边的碎发拨至耳后,快速说着:“真的不需要你帮忙,我有急事先走了。”
说完不顾白言的反应,快步离开。
她提着保温桶的手用力很大,手背青筋尽显,脚步又急又快,几乎是落荒而逃。
只有凌悦自己知道,他扶上她那一刻,她吓得腿都软了。
好不容易让他同意离婚,若是在这个节骨眼被他发现,以他的性情,大概率前功尽弃。
白言一直盯着凌悦的背影看,神色晦暗不明,轻捻指尖,回忆刚刚的触感。
直到她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神色已经不似刚才的平和,遮掩情绪的淡笑迅速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弯的更深的嘴角。
喉头发出一声闷笑,微眯着的瞳眸幽然明亮,散发出野兽捕食的愉悦光芒。
他的悦悦可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绝情呢。
凌悦到凌伊病房后,像是逃到了安全区,放下手里的保温桶,重重喘了几口气。
房间里,谢锦深用电脑查看病房和医院各处的监控录像。
杭洛站在他身边,面上同样焦急不安。
凌伊住的是高级复式病房,由内室客厅和小厨房组成。
为了保护病人的隐私,只有客厅和小厨房装了监控,凌伊住的内间没有监控。
谢锦深端坐在椅子上,手指灵活的敲打键盘,阴沉着脸,情绪暂时被他压制着。
他一边查看楼层监控,一边有条不紊的询问杭洛。
“你姐昨晚是不是问了你妈妈的事。”
昨晚凌伊说想和杭洛说话,谢锦深就派人把杭洛接来了医院。
他在厨房给人做饭,姐弟俩应该在病房内间里单独待了小半个小时。
“是。”杭洛说着,他仔细回忆昨晚两人的谈话内容。
刚想说她姐问了妈妈的墓地在哪儿,谢锦深又问:“她是不是问了你妈妈葬在了哪里?”
杭洛连连点头,“对,但我没说,还问我是不是和爸爸葬在一起,我说没有,说等她身体好了再告诉她。”
谢锦深滑动鼠标的手攸然停下,转而拨了个电话出去,声音冷然,“把人分成两波,一波去南市发往云县的汽车站和客流运输站找,另一波去云县的西山公墓。”
从南市市中心到云县需要乘车将近两个小时。
根据监控里她出现在医院走廊里的时间,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
但不排除她行动不便,耽误出发时间的可能。
杭母确实葬在西山公墓,杭洛那样说只是骗她,不想让她去。
挂完电话,谢锦深很确定的说,“你姐不在医院,她去你妈妈的墓地了。”
凌伊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即使谢锦深提前交代过杭洛不要告诉她杭母的墓地。
可通过昨晚和杭洛的交谈,即使杭洛矢口否认,凌伊大概率也能从杭洛的神态表情中推断出或者套出杭母的墓地。
她之前得过抑郁症,接受过那么久的心理治疗,敏锐程度和心理探查能力绝对异于常人。
杭洛把凌伊当做亲姐姐,对她更是没有半点设防,凌伊想从他身上得到点什么信息更是容易。
——
凌伊是趁谢锦深睡觉的时候溜走的。
那是养育她,陪她长大的妈妈,她怎么能丢下她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墓园不管呢。
她真的放不下。
没人能体会到那种迫切感。m.xiumb.com
和谢锦深相处了那么久,她也算清楚他的作息习惯,也知道他深度睡眠的时间。
她出医院的时候时间很早,天蒙蒙亮,医院还没到上班时间。
她在医院大多时间穿病号服,仅有的几件衣服也是家居服。
所以这次出来只能穿谢锦深的深色大衣,家居服外面套着大衣,戴着口罩和帽子,走的很快。
流产后休养不到七天,身体还是很虚弱。
加上这些天谢锦深一直没让她下过床,猛的走路,还是快步走,凌伊身体确实不舒服,小腹隐隐作痛。
想到杭母,她咬了咬牙,握紧大衣口袋里杭母留给她的银行卡,在路边打了辆车,说了地址。
南市有直通云县的汽车,正常情况下,她应该坐汽车去。
但身体实在难受,凌伊选择打车。
她的想法很简单,她只是去看看杭母,等她到地方,谢锦深差不多刚醒。
她正好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自己的去向,让他别担心。
可凌伊低估了天气,更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刚坐上车没多久便下起了小雨,下车后,凌伊去了最近的便利店买了把伞,迫不及待往西山公墓走。
之前来看墓园看杭父都是晴天,第一次雨天来墓园,不知是冷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凌伊忍不住缩瑟了下。
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树上的叶子乱哄哄的随风摇摆,发出窸窣声响,极阴之地的墓园又湿又冷。
从园口望进去,墓碑相邻而列,雨水毫无章法的飘打在墓碑之上,阴硕硕的一片,宛如会吃人的冰冷怪兽。
凌伊在园口顿住,看着里面的一切,心情难受到无以复加。
她妈妈怕冷还怕黑,一个人孤零零躺在这里肯定会害怕的。
她小时候怕黑怕打雷,妈妈都会抱着她给她讲故事。
如今她一个人躺在这里,谁来安抚她呢。
即使再害怕,想到杭母和杭父都在里面,恐惧转变为急切。
凌伊快步走进去,从第一排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找着杭母的墓碑。
她一排又一排漫无目的的找着,中途看到杭父的墓碑,她鞠躬默哀片刻,祈求杭父让她快点找到妈妈。
凌伊找遍了大半个墓园,也没找到杭母的墓碑。
没找到杭母的墓碑,不知为何,悲戚的情绪散了些。
没有杭母的墓碑,那是不是还有可能杭母根本没去世。
凌伊自欺欺人的想着。
小腹疼的厉害,走了这么久,体力也有些跟不上。
她继续走着,甚至想:如果找遍这里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杭母,那是不是就说明杭母有可能还在。
走到墓园最为偏僻孤寂的角落时,像是有心灵感应般,凌伊突然放慢了步伐。
余光一扫,看到墓碑上杭母照片的那一刻,凌伊宛若雷击,手里的伞都被丢到了地上。
她就站在哪里,看着杭母的墓碑发怔,连上前都不敢。
铺天盖地的绝望将心头侵占的紧密又细碎,难过的甚至忘了哭泣。
这次,妈妈是真的不要她了。
她不该还抱有期望的,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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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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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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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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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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