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深现在只恨自己小时候被老爷子带去东山住过一阵子,害得他说话学会了倒装句。
因为印象太深,到现在还没完全纠正过来。
当时老爷子问:“你就给老头子我一句明白话,你到底对伊伊什么态度,喜不喜欢人家?”
那天早上老爷子又用他展柜里的手办威胁他,他心里不爽,就想和老爷子对着干,加上当时喝了点酒,故意说话大喘气气老爷子。
他低着头,羽睫遮住眼帘,声音淡如水,“一点都不喜欢。”
见老爷子撇着嘴,脸色一下子垮了一下来,他心情舒畅了些,悠悠然将话补完整,“您觉得可能吗?”
他调笑的声音里带着柔情。
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是很喜欢很喜欢。
老爷子因饮酒有些发红的面颊瞬间笑逐颜开,笑骂道:“臭小子,真是欠收拾。”
谢锦深唇角带笑,语气很认真:“她快高考了,我怕现在说影响她考试,您表现的别太明显,以后来日方长。”
“算你有心。”
早在三年前,谢锦深二十一岁生日那天,老爷子问过他的意见后,当天晚上就把谢凌两家的婚书上写了凌伊的名字。
所以是因为谢锦深故意说话大喘气,凌伊听话只听一半才造成了现状。
凌伊听了男人郁闷可怜的复述后,面色微微吃惊,清浅的眸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所以他是真的喜欢她。
心里的隔阂消失。
凌伊甚至笑出了声,是舒朗开怀的清脆笑声。
听到她的笑声,埋在凌伊颈间的谢锦深倒不满了,低闷的嗓音带着愤恨,“笑什么,就这么好笑吗?就因为这个,我们分开了这么多年,你都不伤心吗?”
凌伊还就真不伤心,心里被困惑了许多年的疙瘩被解开,她只有舒心。
她现在只觉得前一阵子冲动之下做了嫁给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不管这段婚姻外界如何评价,至少她嫁了个真心实意对她好的男人。
她心思活络了些,不再那么平稳无波,很理智的说道:“即使我当时知道你喜欢我也改变不了什么啊,我该出国还是要出国,这三年我们注定要分开。”
而此时恋爱脑上头的谢锦深却不这么想,尤其是他还记得凌伊刚刚说的那句:你都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呢。
他烦闷说着:“总之就是不一样,你要是听我把话说完,知道我喜欢你,就不会出国那么久一次都不联系我,你一联系我说不定我就控制不住跟你表白了,然后咱们可以谈个恋爱,异地恋我也一百个愿意。”
想起凌伊的出国原因,谢锦深顿时把怒气转移了,声音冷然,“都怪谢之明,要不是他野心太大,企图搞垮凌氏,主权谢氏,你也不会被逼出国。”
这么一想,谢锦深对谢之明谢二叔的怨气更重了。
爷爷中风,老婆被迫出国患上抑郁症,凌氏濒临破产,谢氏易主,这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个都是深仇大恨。
改天他一定要再挖些谢之明的黑料,不让人把牢坐穿誓不罢休。
“你当时表白我也不一定答应你。”凌伊故意道,“算了,别想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现在都好好的。”
听她爸妈说,爷爷中风的前两年,谢氏又有一堆烂摊子等着他处理,他应该过的也不好。
不过都过去了,面对新生活的他们不该这么丧然。
他也说过,不能一直烂在过去和梦里。
听她的前半句话,谢锦深突然收敛了情绪,抬头小心翼翼的看她,“那现在呢,我跟你表白了,你还愿意答应吗?”
愿意答应吗?
凌伊摇头。
不愿意吗,谢锦深松开抱着她腰的手,平躺着,面上肉眼可见的失落和寂冷。
“不是不愿意,我只是不知道以及不确定。”凌伊抬手抚上他紧锁着的眉,壁灯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立体的脸上温婉柔和,她像普渡苦难的女菩萨。
而谢锦深就是那个被救济的施主。
凌伊是真的不知道。
换作三年前,她是不一定答应他,但也有很大可能会答应他。
三年自我否定,让她也心灰意冷了三年,就连今天之前她也是抱着凑合着过的态度和他结婚,并且抱着随时都会离婚的打算。
说清楚一切后现实打得她措手不及,她没有那么快的应急能力,快速转变固守许久的想法。
只要不是不愿意,那他就还有很大的机会,谢锦深嘴角重新染上笑,将凌伊抱进怀里。
她的脸紧贴他的胸口,能清晰听到他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说:“只要不是完全否定我就有信心让你喜欢上我,伊伊,我会对你好,也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
他又主动将所有错误揽到自己身上,“我说话以后再也不大喘气了,是我一时犯贱才让你伤心了那么多年,伊伊你原谅我,也试着喜欢我好不好?”
说到最后时一改平时淡然的音调,轻柔的嗓音里带着数不尽的哀求和希冀,像个易碎的玻璃,只要凌伊说不,他就会原地炸裂,稀碎的再也没有被拼好的可能。
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快,热烈而澎湃,都是因为她。
凌伊贴他紧了些,“嗯。”
谢锦深高兴的脑喜溢眉梢,心里比吃了蜂蜜还甜蜜。
他捞起凌伊重重亲上她的唇,将之前所有的伪装和不安都抛之脑后。
凌伊刚回国的时候,谢锦深始终觉得她对待所有一切都很平淡,没有什么欲求,他甚至看不透她,只能用尽所有手段将她困在身边。Χiυmъ.cοΜ
但从今以后他会是她最亲密的人,他们之间没有秘密也没有不可言说的话。
得到凌伊温暖的回应,一吻过后,两人都气喘吁吁,情动引起欲动,谢锦深又不可控的起来了。
他故意蹭凌伊,让她知道他的苏醒,又使出最开始时的伎俩,“我想了,伊伊帮我,刚刚就一次,没尽兴。”
凌伊突然想起来白明夏之前和她说的话,她说像谢总这样的精力一般都旺盛,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但他一次要好长时间还磨人,时间真的很晚了,凌伊不想,也不能再陪他来一次。
她轻喘着气坚定摇头,声音一板一眼,“不行,明早还要早起陪爷爷吃早饭。”
谢锦深继续蹭她,还故意磋磨她的耳朵,凌伊直接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不行。”
但没管他身下的动作。
她态度坚决,谢锦深只得放弃,退而求其次牵起凌伊的柔荑抚摸着,意有所指道:“那这个可以吧,我保证很快。”
花样真是多,凌伊斜了他一眼,到底不想他难受,她将手伸进了被窝里。
谢锦深抱住了凌伊,埋在她身前喟叹道:“伊伊真好。”
“闭嘴。”
哼哼唧唧的,凌伊听得烦。
“控制不住。”谢锦深说着又不害臊的哼叹了一声。
凌伊捂住了他的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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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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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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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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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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