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客气,应该的。]
她走到医院楼梯拐角处,回复:[今天要是没空,可以约改天,时间你定。]
势必要约人吃顿饭。
过了好大一会儿,谢锦深那边才回复:[那就今天晚上吧。]
凌伊想了想,[定在香茗阁吧,餐桌号等会儿我发你。]
[嗯。]
趁着家里佣人帮忙收拾东西的间隙,凌伊上了趟楼,看谢老爷子。
凌伊到的时候,老爷子在阳台晒太阳,坐在轮椅上,身边站着保姆。
见凌伊来了,老爷子费力的抬了抬手,凌伊看得出来,老人家很高兴。
凌伊走过去,在老爷子身旁蹲下,握住了他苍老的手背,“爷爷,今天感觉怎么样,想我了吗?”
老爷子点头,拉过凌伊的手,凌伊下意识的伸开手掌,老爷子用手指在凌伊掌心比画着。
“还走吗?”凌伊读出老爷子在她掌心写出的字。
凌伊有些不忍,低下了头,再抬头柔美的脸庞带着笑,“我学校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等处理完就回来看您,好不好?”
“现在交通很方便,您什么时候想我了可以让人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能飞回来看您。”
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没动作。
凌伊以为老爷子是不高兴了,老爷子却突然抬手指了指床那边。
身旁的保姆看到,立马推着老爷子去了床边。
老爷子颤着手打开床边的抽屉,拿出了放在最里层的丝绒盒子,放在了凌伊手心。
保姆在凌家工作了许多年,知晓不少事情,也知道老爷子的意思。
帮忙说道:“凌小姐,老爷子是要您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凌伊不明所以,还是打开,里面躺着一个成色极佳的翡翠玉镯,清透细腻,晶莹剔透,是为极品。
凌伊只看了一眼便将盒子放回老爷子手中,“爷爷,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老爷子闭着眼摇头,抬手轻拍了拍床边,示意凌伊坐下,浑浊的眸中意味深长。
凌伊坐在了床边。
之后老爷子缓缓抬手从盒子里拿起玉镯,似是用了极大的力气,固执的拉过凌伊的手。
布满褶皱的手背青筋尽显。
看老爷子不易,凌伊不忍心也不敢动,眼睁睁看着老爷子将玉镯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老爷子之前送她的玛瑙吊坠被她收了起来。
戴上之后,老爷子眼带欣赏的拉着凌伊的手看着,眸中带着无限回忆。
老爷子看着看着眼眶突然发红,抬头看着凌伊张了张嘴费力的发出两个音节。
“好……看。”
凌伊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酸涩的厉害,眼尾发红,反握住老爷子的手。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老爷子重新抬头,在凌伊手心重新写下两个字。
“戴着。”
旁边的保姆跟着说,“凌小姐,玉养人,老爷子希望您可以一直戴着。”
“好,我戴着。”
长者赐,不敢辞。
凌伊又陪老爷子待了好大一会儿,直到接到凌母的电话。
“伊伊,你跑哪去了,你爸爸这边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我去看谢爷爷了,马上回去。”
“爷爷,我还会来看您的,您好好接受治疗。”
老爷子点头,轻挥了挥手。
凌伊直接去了地下车库,她打开车门坐进去,车后座坐着凌父和凌母,凌悦坐在副驾驶。
“刚刚和谢爷爷说了会儿话,忘了时间。”她解释。
“没关系,有空就多去看看他老人家。”凌父说着,声音中带着惋惜。
“好,我知道。”
凌父又说道:“走吧。”
司机启动车子,凌伊摸着腕上滑润的玉镯陷入深思,脑海中不断涌现出谢爷爷红着眼带着深意的眼神。
她想了好大一会儿,还是决定问问凌母。
“妈,谢爷爷刚刚送了我一个镯子,态度很执拗,这镯子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她伸出手,将镯子露在凌母面前。
凌母表情微僵了一瞬,和一旁的凌父对视了一眼,很快恢复正常。
她拉着凌伊的手仔细看了看,语气不凡道:“这成色可不常见,看来老爷子是真喜欢你,不过据我和你爸爸所知应该没什么特殊意义,要想知道具体的意义,可能要问老爷子了。”
“老爷子既然有心给你,你就好好戴着,别辜负他老人家一番心意。”
凌伊杏眸微敛,“好,我知道了。”
到家后,凌母拉着凌父回了卧室。
凌父坐在沙发上,凌母满脸焦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走着,清婉的声音带着无奈,“你说现在可怎么办啊,老爷子连镯子都送了,咱们又欠他的,这可怎么说啊!”
“好了,你别走来走去的了,晃的我头疼,不是还有一周,再等两天吧,先等悦悦的订婚宴办完,我亲自和伊伊说。”
凌母在凌父身边坐下,“你怎么说,再让伊伊记恨你一次?实在不行这次恶人我来做。”
“别急,等过几天我再去谢氏探探情况,问清楚再商量。”凌父搂着凌母的肩膀安慰着。
进退都不行,凌母是真的焦躁,自暴自弃说着,“真不行就把当年的事告诉伊伊,反正现在都过去了,咱们都还好好的,她应该会理解的。”
“不行。”凌父声音突然拔高了几个度,又细细说着,“伊伊现在看着平静,但你想想,当年的事搁谁身上谁不伤心,而且伊伊心思细腻,要是知道了心里肯定更不好受。”
凌母一下子歇了气,靠在了凌父怀里,“那行吧,你看着办吧,不过我感觉伊伊迟早要知道。”
“要知道也不是现在,再等等。”
——
凌伊和谢锦深约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半,她提前半小时出门,由凌家司机送去香茗阁。m.χIùmЬ.CǒM
香茗阁是京市出名的私房菜馆。
凌伊出门前简单打扮了一番,不过也只描了个眉,涂了个口红,淡色羊毛裙外是一件深色小外套,深咖啡色长筒靴衬得美腿又细又直,看脸惊艳,看装扮清冷出尘。
凌伊由服务员引着去相应的桌号,她选的是处半包围式小包间。
一面靠墙,前后两面由屏风隔开,另一面靠着走廊,走廊的另一侧是小桥流水,环境清新雅致。
本以为自己到的已经够早,可看到休息区坐着的男人时,凌伊才知道那人更守时。
倒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集团领头人不是很忙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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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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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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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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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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