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发现这个变化的人是程昱,作为一直在这个家里做工的管家,他一直觉得自己的东家性格有些古怪。
而最近嘛,就更奇怪了。
按往常来说,晚上十点,东家会在二楼开完例行会议,然后下楼坐在庭院里看半个小时书,再回房间洗澡睡觉。
但这几天,他的作息习惯变得很古怪。要说这些变化的起源,是在一周前的晚上。
夜里十一点左右,先听到一阵很猛的刹车声,印象里东家开车从不至于这么闹腾,于是第一下没反应过来。
直到车进车库,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东家忽然下楼,叫了程昱。
沈延川的表情看不出情绪,“程昱,去叫刘姨做一碗桂花酒酿丸子。”
程昱听见他这么说,心里愣了一下。但是比起他破天荒一般的行动而言,更让人惊讶的是话的内容。
但是作为素质很高的管家,程昱只是愣了两秒钟就转身进了厨房。
东家从不吃甜食,但幸好厨房里依然有调味用的白糖,程昱心里揣着说不明的困惑,但总不至于去质询自己老板的私人情况。
于是守着飘起团团蒸汽的锅,看着刘姨做好了一碗酒酿圆子羹。
回身走到餐厅时,他出乎意料地看见坐在餐桌边的男人。
他整个人陷在椅子里,双肩内扣着,手环抱胸口,头也耷了下来,眉眼隐约透着疲惫,在听见来人的脚步声时,对方抬手揉了揉眉心。
“端到我的房间去吧。”
程昱刚要答好,对方倏然想到什么似的,薄唇抿了抿,“顺便再让刘姨收拾一间客房出来,辛苦了。”
程昱端着餐盘往二楼走,走到沈延川卧室门口的时候下意识伸手叩了叩门,刚反应过来这房间的主人还在楼下,结果突如其来地在里边儿听到一道声音。
“请进。”
女人的声音?
门在他面前推开,先映入眼帘的是十米之外的床,床边儿坐了个年轻女人没穿鞋,双腿搁在床沿搭着,雪白的小腿和同样雪白的脚,脚掌堪堪落到铺了一地的深灰色毛绒地毯上。ωωω.χΙυΜЬ.Cǒm
她双手撑在身体两边,侧过头看落地窗外的夜色,听到门开的声音后望过来,双眼跟程昱的目光对上,素净又漂亮。
于是程昱脑子里飞快闪过尘封的某段记忆,他只用了一秒钟就反应过来那句整理客房是什么意思。
终于准确接收到自己面前这位的身份,再用下一秒整理好表情,轻手轻脚往卧房进,把餐盘放到桌案上,程昱眼观鼻鼻观心地答。
“林小姐,您要的酒酿羹。”
等沈延川上楼的时间是在半小时后,门在今晚第二次被推开的时候正好看见林招月坐在他的书桌前,腿叠着,脸埋在白瓷碗里。
听到这声响林招月抬头,素白的脖颈,茫然的脸,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沈延川静了一瞬才慢慢开口,“客房收拾好了。”
林招月盯着他冷的眉眼,默默地肯定。
嗯,是逐客令。
于是抬头,手捏着细瓷碗配套的汤匙,指腹在上面慢慢地磨,“你去睡。”
沈延川果断拒绝,“不可能。”
“我很喜欢你的房间。”
“这也不是你鸠占鹊巢的理由。”
林招月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汤匙跌进碗里,“你骂我?主动提出来你家的人又不是我。”
言外之意自己是尊贵的客人,现在摆明了要耍赖逼他让步,整个人却像意识不到自己身入狼窝的现实,仰着脸,眼波盈盈,语气好不无辜。
而沈延川一手反握门框,就这么撑着,另一只手揣在裤兜里,静静看了林招月两秒钟。
“那你别用那种无家可归的眼神看我啊。”似隐有嫌弃,“像街边的流浪狗。”
林招月立刻炸毛,“我才不是那个意思!!”
沈延川在这时候松开撑门的手,嘴角很快地勾了一下。
极有眼力见的林招月瞬间抓住他周身气场的变化,那股埋在心底的敬畏感又隐隐窜上脊背。
于是在他快要做出下一步动作之前,林招月立刻垮下脸露出很可怜的表情,“那不能一起住吗?”
显然这话撂出来,哪怕是沈延川也愣了一下。
坐在椅子上的人在这时候睬下地板,光裸的足,白净的腿,林招月慢慢朝着他走过去,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走得步步生莲。
于是终于走近他,一直到他跟前,林招月半仰着头和他无声地对视,眼底藏着一把钩子,重复了一遍,“不可以吗?”
沈延川看着林招月,显然经验老道的魔头不会着了她的道,他任由林招月怎么甩鱼钩,偏偏不上当。
那只揣在兜里的手慢慢伸出来,在林招月欺身而进之时扣上她的肩头,两人之间被他慢慢地拉出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当然……不可以。”他紧接着悠然开口道,“我反对婚前性行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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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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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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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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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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