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真是谢谢她的好心了!”孙长宁凉凉的说了一句,这才看向谢氏。
她想了想,髯口开口道,“娘,你相信我,少将军他肯定不会有事,老将军也一定不会投敌叛国,他们一定都会平安归来的!”
还不等谢氏开口,孙婉婉就先笑了起来,她看着孙长宁,刚才压在心底的嘲讽此刻也都一股脑儿的冲了出来。
“姐姐,你说我该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傻?要是老将军没有投敌叛国,这围在将军府外面的禁军是怎么回事呢?”
“要不是少将军战死沙场,为李家挽回一点儿尊严,你以为你们将军府的人现在还能住在这高门大院中吗?”
孙婉婉说着,上前两步,“那少将军,姐姐你都未曾一见,就这么心甘情愿的为他赴死吗?”
要说心甘情愿的为李赟赴死,孙长宁觉得自己应该不会。
毕竟她重活一世,知道李赟不会死,李家的荣宠只会更进一步,所以她才会留在李家,哪怕现在禁军围困,也没想过要逃走。
可如果,她不知道这件事到最后会反转,如果,她真的以为李赟死了,那她现在是会选择回文昌伯府,还是会继续留在将军府等待那封有可能满门抄斩的圣旨?
然而,这世上没有如果,孙长宁也无法做出这样的假设,更猜测不到如果有这样的情况,她会作何选择。
想到这里,孙长宁皱了皱眉头,“少将军便是战死沙场,那也是为保护我朝千千万万的子民而死,我既是他的妻,自是为他骄傲,便是赴死,也是挺直脊梁的赴死!”
她的这番话慷慨激昂,听的谢氏心中也是火热,她欣慰的看着孙长宁,刚要说话,就听到孙婉婉不屑的啧啧声。
“我真是没想到,姐姐你会这么想,还真是……”
“愚蠢啊!”
说着,她又看向了谢氏,“母亲,你可别忘了咱们是来做什么的,姐姐这般执迷不悟,一个好好的大姑娘,非要去给死人做妻子,这怎么可以呢!”
“你说谁执迷不悟,又说谁给死人做妻子?”
冷厉的男声在院子门口响起,孙婉婉吓了一跳,慌忙的转过身去。
孙长宁和谢氏也都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这里是将军府内院,怎么,怎么会有外男!”孙婉婉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看向孙长宁,开始口不择言,“还,还是说,这才是姐姐不愿回文昌伯府的原因?”
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孙长宁看着那逆着光一步步走来的男人。
他身量颇高,还未到近前,孙长宁就仰起了头。
他的身上披着铠甲,铠甲上面还有刀剑划过的痕迹。
束起的头发有几缕散了出来,落在耳畔眉间,让他冷硬的面容显得柔和了一些。
孙长宁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却不敢真的开口确认。
她低下头,顺着那人的手臂往下看,右手虎口的位置,果然有一道月牙形的疤痕。
这就是她的新婚夫婿,大婚当天撇下满院的宾客和新房里的她,奉旨出征的抚远将军府少将军,李赟。
不知道为什么,孙长宁的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
哭前世的自己太过愚蠢,亦或是哭今生的自己足够坚韧。
见她落泪,谢氏也是一慌,忙将人挡在了自己的身后,眼神不善的盯着来人,“你是什么人!再不出去,我就喊人了!”
谢氏的话才说完,七五就匆匆从门外跑了进来,见到孙长宁先拱手作揖,“奴才七五见过少夫人!”
孙长宁摆摆手,让他起身,他这才朝着文昌伯夫人谢氏行了一礼,转头便看向刚刚说话的那男人,“少将军,您可算是回来了!”
这下谢氏和孙婉婉都是一怔,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这个面容冷硬的男人,这人,竟是那个战死沙场的李赟?
“你,没死?”孙婉婉更是直接将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李赟瞥了她一眼,“看起来,本将军没死,倒是让你很失望。”
孙婉婉哪里敢在李赟面前造次,马上慌张的摆摆手,“没,没有。”
说完就低下头,想要往谢氏身后躲,然而李赟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当即便开口道,“你刚才说,谁给死人做妻子的?”
孙婉婉腿都软了,直接跪倒在地,颤抖着身子不敢再去看李赟的脸。
她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孙长宁的脚下,伸手拉了拉她的裙摆,这才颤抖着声音道,“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一向,都知道的,我胆子最小了,姐姐你跟少将军说说,求求你了!”
李赟也抬起头看向了孙长宁,虽说先前在将军府偶遇了几次,他对孙长宁的印象还不错,可孙长宁在外的名声,实在是算不得太好。m.χIùmЬ.CǒM
虽说不算糟糕,但软弱可欺在将军府,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孙长宁低头看着跪在脚下的孙婉婉,“你胆子可不小,小时候就会差使下人抓虫子吓我,长大了也会从我这里抢东西去。”
说着,她缓缓蹲下身子,仔细的瞧着孙婉婉,“你看,今日出门头上戴的这支步摇,不就是我十四岁时娘亲送的生辰贺礼么。”
“还有你这手腕上的镯子,也是用你那劣质的镯子故意在我院子里摔碎,强行让我赔给你的。”
听到这些话,孙婉婉抓着孙长宁裙子的手都吓得松开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孙长宁,这些过去的事情,她怎么能记得这么清楚?
她忙拔下头上的步摇,褪了手上的镯子送到孙长宁的面前,“对不起!先前是婉婉年幼不懂事,才,才会跟姐姐争抢的!是婉婉的错,这些,这些都还给姐姐!”
然而孙长宁却是撇撇嘴,“你戴过的,我嫌脏。”
“那……”孙婉婉刚要开口,孙长宁就喊了一旁的浅草过来,“庶二小姐给的东西收下,过两日去当铺当了,换些银钱来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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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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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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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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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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