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上午九点多了,今儿外面天气不错,关引玉一把拽开挡住窗户的小碎花窗帘,笑着轻轻拍拍崽崽儿的小屁股。
秦卿迷迷糊糊地呻吟一声,然后小手揉着眼,慢慢吞吞地从被窝里面爬出来。
“来,快穿衣服。”
关引玉抽出压在褥子底下的棉袄棉裤给秦卿套上。
家里火炕还热乎,而这棉袄棉袄在褥子底下烙了一宿,如今还带着温度,穿在身上一点都不冷。
她一只手穿过袖子,握住秦卿的小手,然后又如法炮制,接着认认真真的,把扣子一颗一颗地帮秦卿系上。
这是关引玉头一回和秦卿一起过夜,以前在城里时,她白天虽然来的勤,几乎每天都会去老秦家报道,但天一黑就会立即回她自己的住处。
对于母女俩初次过夜,并且睡一个被窝儿这种事,关引玉可真是有一肚子话想说。
啊啊啊,真是太好了!
她表面笑得温柔,但心里早就不淡定了,崽崽儿小小的一团,睡觉时偶尔会翻身,比如昨天睡觉时,崽崽儿小脸儿贴在她怀里。
今早醒来时,小孩的小屁股顶在她肚子上,真是可爱死了。
而且睡觉时还会发出微微的鼾声,叫关引玉哪怕早上五点就睁开眼,但一直没舍得起身。
孩子在那儿睡,而她一脸姨母笑地在边上看着。
“妈妈?”秦卿刚睡醒时总是很迷糊,直至棉袄棉裤全穿好了,她才稍微清醒一点,不过乍一看,那白净净的小脸儿依然是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爸呢?爸回来了吗?”
关引玉想起昨夜狂吃飞醋的秦淮山,忍不住一乐:“你爸还没回来呢,我等会儿要去给他送点吃的,宝儿要一起去吗?”
“要!”
秦卿立即脆生生地回答。
“好,那么宝儿先洗脸刷牙吃饭饭,等咱们吃饱之后再去给你爸送,好不好?”
秦卿弯起了大眼睛,用力一点头。
……
秦老太她们总是习惯早起,这边已经吃完饭了,但给这睡懒觉的母女俩留了一份儿,正在大铁锅里温着呢。
不过吃完饭时,正准备出门,却突然听见院子外头传来个声音。
“我家刘刚呢?秦淮珍,你说,是不是因为你?”
“要不我家刚子咋不见了呢?”
秦卿探着小脑袋一瞅,登时小脸发沉。
她皱着小眉毛看向院子外,就见刘婆子正拽着她小姑姑秦淮珍的手,一副目眦欲裂的模样逼问着小姑姑。
秦淮珍冷漠地甩开刘婆子:“我哪知道他在哪儿?我要是知道,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你给我走,给我滚,别再让我见到你!”
她一脸冰冷地指着院子外。
如今她和刘家已经是死仇,她只要一看见这刘家人,就会不可避免地想到二夏她们的遭遇。
她的闺女受了那么大的苦,她的心无时无刻不煎熬,她恨不得把刘家剁碎了,连骨头渣子都烧成灰才好!
但刘婆子不干了。
“秦淮珍!!”
她竟然还吼了一声。
之前因为她在卫生所撒泼,关引玉将她丢进了派出所,可她毕竟并未犯事,口头教育一晚上就被放出来了。
然而刘刚迟迟没回家,她又打听到王家村那边发生的事情,心里直嘀咕,觉得这老秦家太小题大做了。
不就是几个死丫头片子而已,有什么好稀罕的?
就算养大了也迟早得是别人家的,生了孩子不跟自己姓儿,哪怕岁数小了点儿,但早点找一个婆家,和晚点找一个,这没啥区别。
至于刘瘸子……老夫少妻的例子多得是,建国前甚至有那七老八十的老爷子娶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当姨娘呢,那可正常得很。
“我可告诉你秦淮珍,你赶紧把我家刚子交出来,不然要是他有个好歹,你们老秦家别想安生!”
“安生?”
秦淮珍“呵”地一声,冷笑起来:“你还想让我们怎么不安生?难道因为你们这些姓刘的,我,大春,二夏,三秋……我们娘几个,有过什么好日子吗?”
当“大春”这两个字脱口而出,秦淮珍眼底也染上了猩红。
“大春是我儿子,亲儿子,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当年他还那么小,你趁着我不在家,你使唤他,让他跑远路,帮你去供销社买东西,他路上出了事儿……”
“你已经夺走了我一个孩子,现在你们老刘家还想从我身边夺走二夏她们?”
“你们还是人吗?不安生?好啊,你不让我安生,那咱们就都别想好过!”
秦淮珍如今这状态,是最怕被人激的。
之前为了孩子们,也是因为怕老头老太太担心,她全都强忍着,可忍耐终归是有限度的。
如今刘婆子就像一根导火索,叫她逐渐不能理智。
而她那凶狠的眼神,叫刘婆子一脸骇人。
是真有些憷她,不禁咚咚咚地后退了好几步。
“小姑姑,二夏姐在喊你。”
其实二夏没喊,因为二夏没在家,被老头老太太和诏安他们带出门了。
虽说孩子们之前在王家村挨了顿毒打,但也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总不能一直圈在家里吧。
正好秦老太想着,山上没人,不怕遇见陌生人,于是想帮二夏她们换个心情,一大早就带着他们上山了。
秦淮珍也知道这件事,但这会儿一听,马上脸色一变,她什么都没想,急匆匆地就往屋里走。
刘婆子定了定神:“秦淮珍!你给我站……”
噌地一下。
一个女人挡在刘婆子面前。
正是关引玉。
她皱眉看着刘婆子。
“刘刚犯的那些事,你是真不知道?”
“他的案子可以定性为买卖人口,而如果你明明知道,却还隐瞒不报,那你就算是同伙,并且还涉及包庇!”
她凌厉地审视着刘婆子。
刘婆子心里一惊:“你你你……你啥意思?什么知道不知道?我……我啥都不知道,啥也不清楚!”
这下子她慌神了,也不敢再在这儿闹腾了,心慌意乱地就赶紧往回跑,路上甚至还踉踉跄跄地差点摔一跤。
不过,那人是什么意思?
难道刚子已经被抓了?
刘婆子百思不解,又想起关引玉说的同伙和包庇,想起刘刚之前曾提过要把二夏她们卖给王瘸子。
登时,刘婆子冷汗都快流下来了。
她都一大把岁数了,她可不想坐牢。
……
而关引玉瞧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哧笑一声,一切已心里有了数。
“妈妈?”
突然,秦卿伸出小手扯了扯关引玉的衣角。
关引玉立即低下头,问:“宝儿,怎么了?”
秦卿摇晃着小脑袋,旋即扭头看向身后。
秦淮珍已经从屋里出来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好像有些苦涩,带着些无奈地笑了出来。
“宝儿……”她看着秦卿,知道秦卿机灵,刚才故意那么做,是怕她对刘婆子动手。
而以她如今的状态,真要是敢动手,那肯定是把人往死打,这怒火一旦发出来,就再也收不住了,就跟那洪水开闸似的。M.23sk.com
她不禁抹了一下脸,劝着自己再振作一点儿。
就在这时候,秦卿犹豫了下,问:“小姑姑,你想见刘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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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为你提供最快的秦卿楚衡更新,第208章太阳晒屁股啦免费阅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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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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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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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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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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