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花,我看你就是欠儿的,整天来我家闹腾!咋,是上回挨打没挨够?”
秦老太抄起一根擀面杖,已经跃跃欲试了。
秦二奶奶也不是好脾气,一听这话更是气恼。
“郭咏梅,你少在那儿阴阳怪气的,我呸!”
“你们这一大家子从根子上烂透了,怪不得昨晚房子塌了,这是遭了天谴啊,被老天爷报应了,咋不砸死你们这些缺德的。”
“秦小宝儿那小畜牲呢?把她交出来,不然今儿这事我可没完。”
秦二奶奶骂骂咧咧,但秦老太莫名其妙。
纵使不知秦二奶奶是因为什么才闹了这一出,但自己家的孩子自己家知道。
他们老秦家的孩子从不主动惹事,如果真闯了祸,那也肯定是对方有错在先,是对方先得罪他们的。
秦老太脸色一撂,正要开口,但就在这时,秦淮山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老二,过来一下。”
秦淮山让老二把他背出屋子,坐在大太阳底下,身下是凳子,他两条腿没知觉,腿又是在太长了,在地上拖着委实不好看。
为了让他坐得体面些,秦二叔弯下腰,帮他把两条腿摆好,这才退至秦淮山身后。
秦二叔像往常一样,面上挂着叫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乍看像个脾气温和的老好人一样,可若细看就能知道,这人正在幸灾乐祸呢。
秦二奶奶屡次三番来闹腾,真以为他大哥好相与?
他大哥这人啊,往往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那铁定是从根子上把人整治了,叫人心里有苦没处说,就安心等着看戏吧。
果然,秦淮山坐下后,立即看向旁边的老三老四。
“老三,去把队长叔请来,另外老四再跑一趟,挨家挨户的通知一遍。”
秦家面面相觑,老三老四立即应声,按着秦淮山的交代奔走起来。
但也有人反应慢了点儿,比如秦老太,一副满头雾水的模样走过来:“儿啊,咋回事,这是想干啥?”
秦淮山沉稳道:“您别担心,这事我来处理。”
言毕,他看向秦二奶奶,目中满是冰冷寒霜,那黑眸如鹰似隼,可一股子锐利,叫人打从心眼里犯怵。
……
孩子们出门时,诏平他们知道秦淮山不是好脾气,也知道秦淮山这人是个有手段的。
但孩子们想得简单,以为秦淮山是想跟人干仗。
可秦淮山这模样,干仗肯定是干不起来的,就算真和秦二奶奶打一架,也不可能是他亲自动手。
他把孩子们支开,主要还是因为上回的事情。
上次秦二奶奶口无遮拦,质疑小宝儿来路不明,骂小宝儿是野种。就算挨了秦老太太一顿打,但秦二奶奶最近没少念叨这事儿。
如今大队里已经传出一些风声,孩子们岁数小,领会不了,但大人们心里可全都憋着一股火儿。
尤其秦淮山。
他哪怕瘫了,哪怕变成残废了,但也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的闺女,没人能欺负。
他哪怕两条腿不中用了,但也能护住他闺女,为他闺女撑起一片天。
……
不久,大队长来了,乡亲们也全都赶过来了,一个个满脸不解,聚拢在秦家院子外。
有人私底下交头接耳。
“快看,那不是秦淮山吗?”
“自从他出事,这还是头一回在咱大队里露面。”
“听说他之前在部队医院住了一阵子,之后又转院在声称住了大半年,之前昏迷不醒变成个活死人,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但他媳妇跑了。”
“可不是,不过这咋还兴师动众的,因为点啥,咋把咱们全都喊过来了?”
大队长也是不解,他问:“淮山啊,这是咋了,出啥大事了?”
大队长一如既往,一笑像个弥勒佛似的,但当面对秦淮山时,他态度中很有几分敬重。
这整个凿子岭谁不知道,老秦家的大儿子当兵十几年,那是个大英雄,从前在部队是个营职干部。
就算如今因伤退伍了,可人家那身份摆在这儿呢。
更何况从前秦淮山上战场时救过不少人,自从他出事儿,他那些战友也没少出力,人家的人脉关系还是在的,换言之,这秦淮山在上头有人。
“队长叔,有件事想请您帮忙做个主。”
秦淮山眉眼冷煞,并未端架子,但从前在部队令行禁止,他发号施令惯了,无形中自有一股子威严。
那气息冷沉冷沉的,叫人一看就心生畏惧。
“许春雁回城了,先不提她为人如何,但宝儿是我闺女,这一点确凿无误。”
“上回我二婶她遍地吆喝,质疑我闺女来路。大伙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一清二楚,我今儿主要是想把这事儿澄清一下。”
“在场也全是当爹当娘的,自己家的孩子被人那么骂,被人怀疑身世来历,敢问大伙心里会怎么想,难道心里就能好受?”
“我闺女她如今岁数小,她可能听不懂那些话,但因为我这二婶,大队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传她闲话。”
秦淮山重新看向大队长:“今天把您请过来,主要是为这件事。”
大队长立即懂了,秦淮山这是釜底抽薪呢,也是想来个杀鸡儆猴,免得往后有人管不住嘴。
但也真是没成想,这秦淮山看着冷心冷肺的,在部队多年磨炼出一身铁骨,可原来为了小闺女,也有这么人情味儿的一面。
大队长看向秦二奶奶:“老婶子,您这可不太地道,就小宝儿那长相,铁定是淮山亲生的,这肯定没跑儿。”
“看那眼睛,多像淮山,还有那眉毛,那鼻子,跟她奶长得多像,这是隔辈儿遗传,她奶年轻时长得可不差,还有那小嘴巴,跟她姑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Χiυmъ.cοΜ
大队长一提这,心下也一哂。
许春雁生了个闺女,可这闺女半点不像她,全挑好看的地方长,全随了老秦家。
院外众人恍然大悟,“可不是,这两天听见些闲话,我就说,小宝儿那孩子肯定是淮山亲生的。”
“这老秦二婶咋还编瞎话呢,把这事儿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咋不想想呢,小宝儿才多大。”
“亏这两家还是亲戚呢。”
众人欷歔,但也有人神色闪躲,一副难堪模样,因为人云亦云,之前跟着秦二奶奶一起传闲话的可不少。
秦二奶奶急眼了,“少在那儿放屁!我管她亲生不亲生的,今儿那死丫崽子把家狗剩弄进大坑里,她凭啥这么害我家狗剩?”
“那死丫崽子人呢?把她交出来。”
她竟然还嚷嚷上了。
老秦家忍无可忍,秦老太一个大嘴巴子抽在秦二奶奶的脸上:“什么死不死的?少在这儿咒我们宝儿!”网
秦淮山更是凌厉。
他转头看向大队长:“队长叔,去年秋收时咱大队粮仓失火,当时烧了不少粮食。”
他一提这,秦二奶奶眼珠子一立,登时慌了。
“秦淮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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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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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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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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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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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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