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朝露点点头,然后看向陆震身边的傅义洲,傅义洲早已把视线投向另外一个地方去,没看她。
陆震往颜朝露面前挡了挡,“我问你个事儿啊!”
“什么?”
陆震问:“我媳妇儿自从看到你夹在书里的那张照片,心里就难受,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他来省城的时候,当时颜朝露的回信还没寄到乡下,所以陆震就顺便来问问,问清楚比较好。
如果真是姜悦的亲生母亲,他就代姜悦去看看。
当然不是去认亲的,就是看看那个女人的现状,回去好跟媳妇儿有个交代。
毕竟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
趁着电影还没开始,颜朝露就跟陆震到一边说话,“我已经给姜悦回信,具体的情况在信里说明白了,那个女人的确叫姜雪芬,现在是机械厂的一名仓库临时工,而且在省城已经再婚了。”
陆震说:“跟义洲一个厂子的啊!”
“那个女人在机械三厂……”
“你倒是了解得蛮清楚的嘛,那你一定知道义洲在哪个厂喽?”陆震戏谑道。
颜朝露没理会他的戏谑,而是问道:“是姜悦的母亲吗?”琇書蛧
“八九不离十。”
“我打听到的是,那个女人最近刚请了假,说是去探亲了,不会是回她娘家去了吧?”
陆震蹙了蹙眉,“不能吧,她二十来年没回去,怎么突然要回娘家去了?有没有可能回婆家去了?”
颜朝露摇摇头,“不是很清楚,打听到的是回家探亲了。”
“你对那个女人的事情好像挺清楚的,你们俩是什么关系?”陆震奇怪地问。
“就一般认识啊。”颜朝露不方便对陆震直说。
“行,那我们先去看电影了。”陆震现在也不方便对有夫之妇接触太多。
更不想让傅义洲和颜朝露多接触,省得那小子又不正常。
颜朝露突然说:“一起吧!”
“什么一起不一起的?你都结了婚的女人了,跟我们两个男人搅合一起,多不好。”陆震说完看向一旁的傅义洲。
颜朝露垂眸不语。
反而是跟着颜朝露一起来的姑娘罗清清蹙眉道:“朝露,你什么时候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话让陆震和傅义洲齐齐诧异,目光转向颜朝露。
颜朝露咳了咳,对女伴说:“谁说我结婚了?谁造谣的?”
陆震有点不明所以地看向傅义洲。
傅义洲冷着脸什么也没说,电影也快开始了,工作人员在检票,傅义洲就拿着票通过检票,进去看电影了。
一句话也没说。
陆震无语地看了一眼颜朝露,也摇了摇头进去了。
颜朝露咬了咬唇,还是在女伴的催促下也进影院看电影了。
颜朝露的座位刚好在傅义洲后面两排,她都没什么心思看电影了,光看他了。
陆震回过头看了看,颜朝露把眼别开。
陆震偷偷跟傅义洲咬耳朵,“那个女人也真是的,一会儿说结婚,一会儿又说没有,不过她知道你没结婚的事没?”
傅义洲冷腔冷调道:“不知道,你别说。”
“为什么?”在陆震看来,既然两人各自都没结婚,那机会不是来了吗?
傅义洲过去爱而不得,现在正是机会啊!
“既然从没开始过,就不要再开始了。”傅义洲的视线一直落在屏幕上,只低声道。
陆震默了默,只是一声叹息。
他了解他兄弟,估计是生气了。
换成谁,都得生气啊!
看完电影,傅义洲没等颜朝露,载着陆震就走了。
留给颜朝露的背影特别决绝。
颜朝露站在原地,一直盯着傅义洲的背影,女伴罗清清问:“你喜欢他?”
颜朝露苦笑,“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
是她先放弃了他,又欺骗了他。
他不原谅她,才是正常的。
当时回城之前她对所有人说她要结婚了,其实也是不想给他太多希望,让他白白等待,耽误了他自己。
他有奶奶和妹妹要照顾,他也有他的工作,和那里的朋友,而她是必须要回城的。
既然未来注定是两条平行线,她就不想再给他多余的希望。
可欺骗终究是欺骗。
他结婚了,而她没有。
现在真相说开,颜朝露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不见,大概才是对彼此最好的结果。
傅义洲骑着自行车把陆震送回了招待所。
他特意看了看居所环境,还不错。
陆震提着热水瓶,给傅义洲倒了点热开水,两人聊了一阵。
陆震问他,“你真不打算和颜朝露重新开始了?”
傅义洲冷声道:“从来没开始过了,哪来的重新?”
陆震:“那你还想不想跟她说明白?”
“兄弟,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只是来这里学习一年,时间到了要回公社农机厂继续当工人的。”傅义洲满脸无奈,“而她现在是部队里的文艺兵了,以后会有比我更好的选择。”
从她选择回城开始,他们之间就存在了一条无法逾越的天堑。
城市和农村。
陆震说道:“我当什么事呢,兄弟,我以前是不是有跟你说过那件事……”
“哪件事?”
“我没说过?”
傅义洲蹙着眉,不知道陆震是说的哪件事。
陆震压低声音跟傅义洲说:“说是明年恢复高考的事情啊!”
傅义洲往脑子里过了过,陆震好像是以前跟他提过一嘴,但他没当一回事。
总觉得这事儿很离谱,不太可能。
高考都停了快十年了吧!
他问:“这消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陆震一脸认真,“总之你信我!”
“你媳妇儿知不知道?”在傅义洲看来,比起自己,姜悦可能更愿意去考。
陆震笑了笑,“当然。”
傅义洲问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能恢复,你愿意放她去考?”
“她想去考,我还能拦着啊?”
“等姜悦真的考上了,大学里那么多和她同类的男青年,你就不会感觉到危机?”傅义洲直戳问题要害。
夫妻之间学历上差距太大,不是什么好事。
姜悦一身文青的气质,以前的日常爱好就是写作和读书,而陆震就是个糙汉子。
他们一起生活在农村倒没事。
只是将来如果一起来了大城市,不知道那份幸福还能不能维系下去。
陆震有些沉默,然后就是叹气,“这个问题我也想过,而且想过不止一次……”
“然后呢?”
陆震怅然说道:“我不想她后悔和遗憾,至于未来会是什么样,就交给老天爷吧!”
傅义洲笑了,“你倒是挺想得开!”
“不!”陆震坚定地回望着傅义洲:“是我相信她!”
傅义洲点了点头,“那就祝你好运。”
“那你呢?”
“什么啊?”
“要不要考?”
“考虑考虑吧!”傅义洲挺纠结的。
他年纪也不小了。
以前因为家里条件不好,高中都没念过呢,现在学起来其实很费劲。
“那消息一旦放出来,到时候千军万马啊,你能跟全国的知青竞争吗?那些知青肯定是拼了命去学去考,你得赶紧的,咱现在的优势就是提前学。”陆震真是为他着急。
“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袁教授那里?”傅义洲着实好奇。
陆震认识的最有文化的人大概就属袁教授夫妻了。
陆震笑而不语,“反正你信我就是了,好好准备。”
傅义洲点了点头,“知道了,对了,你明天几点的车?我送你。”
“不用。”
陆震又送傅义洲出了招待所,“你骑车慢点。”
待傅义洲踩着脚蹬子骑车离开,一直躲在黑暗中的男人露出了阴险奸诈的笑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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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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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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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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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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