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令却是战战兢兢得看着在人群之中忙前忙的容洛,莫名的诚惶诚恐,“王妃,已经按您要求办好了……”说着还谦卑地躬着腰侧过身,向容洛展示身后成群的黄牛。琇書蛧
虽然容洛要求古怪,但王县令还是本着职责所在,尽心尽力的替容洛去找,这百来头的大黄牛,也是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那些空了的屋舍中,一个个牵来的。
容洛听得身后哞声一片,“确定都是身上长了痘的,且之前是被患有天花的人养过的?”
王县令初闻天花两字,先是愣了愣,而后才知道这是这场瘟疫的命名,“是。”
容洛心下了然,这便是她想的办法。
天花虽然是烈性传染病,但是在容洛所处的前世,历史的长河之中,是有过被治愈的案例的,也正是因此她才有底气,敢与城外这些重病的百姓们,会护佑他们城内的亲人们安稳。
其实这些病入膏肓的百姓,已经有预感自己时日无多,在看到人群之中穿梭着的容洛,此刻也顾不得这人是皇亲国戚,都是憋着一口气在容洛凑近之时拉着她,想要拖她讲临终之言送进城内。
人太多,容洛只能拿着纸笔一个个去记,虽然写下的都是些寻常话,可不知为什么便会忽然潸然泪下。
这些黄牛,便是容洛用来救城中人的“药”。
治愈天花,在容洛原先生存那个世界,有过和如今一样医疗不发达的时期,那些先人们便是用血泪的教训总结出了这一套治疗的方法,容洛这才有能力救这些无辜之人。
先是水苗法,无非以人痘接种为主,用那些轻症患者的豆荚作为痘苗,将其研制成细细的粉末,混上三两滴净水塞入受治者的鼻孔之中。
只可惜在青柳镇之中,并没有轻症患者痊愈,而且大抵都是些已然病入膏肓的重症患者,毕竟并折磨的死去活来,无力回天,所以这个法子并没有什么效用。
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保全场内那些尚未感染的百姓。
因此容洛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其实水苗法的原理无非就是简陋疫苗的一种,城外这些人已然是没救了,容洛在此处尽心照料,一是不忍心看他们如此痛苦,二是真的,迫切希望有一位抵抗住天花的痊愈患者。
但希望只是希望,容洛自然是在此之前做了两手准备,她找这些牛,便是为了采取其牛痘,前世的前车之鉴告知容洛,接种牛痘的,几乎可以终身免疫天花,剩下这百来头牛,便是容洛最后的底牌。
在城外只是短短半日,容洛便瞧见太多生死,此时这些人因为天花而被折磨的面目全非,大多都是面上生疮溃烂,有的已经蔓延至全身,在高烧的折磨之下,已然意识模糊,但是求生的本能却是让这些人忍不住的哀嚎出声,作为旁观者的容洛,心中却满是凄楚怜悯。
容洛心里一紧,而一旁的殷无双也不闲着,这些是一直在旁相帮,也没少出力。
有了王爷的身先士卒,一行人纷纷都动了起来,云虎看着这些人病得惨烈,心中难免不安,“也不是王妃先前打的药……”
小桃看不惯他的磨磨唧唧,听到云虎在嘟囔,立刻便怼了一句,“先前在军营里,可是你主动请缨随着王爷王妃一同来的,怎么如今倒先打起了退堂鼓?”说着还指了指一旁弯着腰,卯足劲儿干的战易,“学学人家骁骑将军,干的多也没有怨言。”
云虎自知理亏,不过倒是严谨的得口罩又往上拉了拉,王妃先前说,这瘟疫都是通过人呼出的气而传播,他老老实实的把面罩带上,想来也不会出事。
王县令牵来的这些黄牛,容洛另有他用,“小桃,你去将这些牛身上的痘浆挤出来。”
容洛吩咐下去,既然有了计划,这样立刻实施,她如今也是本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心情尽着全力。
小桃一脸茫然,反复确认过后,却瞧见自家小姐仍是点头,只好照做,却不明白此举深意。
王县令作为幸存者之一,听闻有可以预防的法子,既然是忙不迭地的主动请缨,可当看到小陶端来了一小碗浓稠的“痘浆”,他方才是亲眼瞧见这小丫鬟从牛身上用银针挑下来的,一时间心里有些犯恶心,“这当真可以……”
从牛身上拿下的脏东西,怎么可以……
容洛没再多解释些什么,只是冷眼瞧着王县令,人的求生意识比想象的要强得多,为了活命,有人甚至愿意吃人血馒头,将纸符烧成灰也能硬着头皮服下。
果然这位王县令便如她所想,是一位惜命之人,周遭的哀嚎声像是提醒县令,又是不照做的话,兴许下一个死的便会是他一咬牙,一跺脚,便决定当着出头的鸟,求生的本能当然还要套上一个光冕堂皇的理由,“我这也是为了城里的百姓身先士卒。”
横竖都要死,倒不如死前赚些口碑,也算得上是成全他入仕之时为国为民的宏远吧。
可王县令的配合却不是大多数,等容洛一行人正式入城时,却发现城内荒芜,依稀能瞧见往日人来人往的盛况,有不少店铺仍开着门,可柜台之上却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窗户与门被风吱呀呀的吹着,唯独有几户有人的人家,却听闻城外来了人,纷纷为了保命紧闭门户,有的胆大的则是透过门封小心翼翼的透过门缝去瞧。
容洛知道这些人心中的惧怕,可是她同样为了保全这些人做了最大的努力,游说的过程远比容洛想的要艰难。
城内的人所受的煎熬并不比城外的少,他们几乎每日都活在惴惴不安之中,如今听到有可以活命的法子,可看到王妃身后那些黄牛,就是陷入了犹豫之中。
容洛耐心的一户一户劝着,这些老百姓虽然惶恐于王妃亲自上门,可是想到门外这些人,都曾在城外待过,一时间更是心怀警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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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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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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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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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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