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洛睁开眼,就和一只绑着大红绸带的公鸡四目相对。

  公鸡咕咕两声,猛地一个长鸣,立马被人手忙脚乱的按住,强行往下一按。

  与此同时,容洛才发现自己和那只公鸡一样,也被绑缚住了双手,被人死死摁在地上,强迫她低下头。

  “礼成——”

  太监尖利的声音拖长,整个喜堂都透露着几分诡异与古怪,敲锣打鼓的人还在继续,却不像喜乐,更像哀乐。

  和公鸡拜堂,这么刺激?

  容洛唇角浮现出一抹冷笑,不动声色地挣了挣,身后喜婆不耐烦的将掉了的盖头盖到她头上,没好气地说:“王妃啊,您就省省劲,别挣扎了,免得待会没力气洞房。”

  洞房?

  一个连拜堂都来不了男人,还有力气洞房?

  容洛意识到为了不让她说话,这具身体被人强行喂了哑药。

  根据她行医多年的经验,没有毒性,应该只是为了防止她在拜堂时出现意外。xǐυmь.℃òm

  容洛视线被盖头挡住,被人推搡着往前走去。

  她闭眼,回想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

  她是现世医术高明的外科医生,精通中西医,更有神医的称号,经她之手的病人,哪怕是半只脚踏入了阎王殿,也能被她拉回来!

  可就在她刚刚结束一场手术,却莫名奇妙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拿着手术刀捅入了腹部,嘴里还叫嚣着庸医赔命,再一睁眼,她就出现在这了。

  就连这具身体也不是她的。

  “真倒霉,操持这桩晦气婚事,等我回去,一定要好好请个大仙去去晦气!”

  喜婆嘟囔着,她嘴上虽然称呼自己为王妃,但动作却一点都不恭敬,把她领进了门就冷哼一声,盖头一掀,竟然开始教训起她。

  “王妃啊,老奴尊敬你,就叫你一声王妃。不尊敬你,你连太子府的下人都比不上。”

  “你能嫁给晋王,已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就不要有别的歪心思了。至于这盖头呢,老奴给你掀了,免得晋王没力气,还省了手劲,”她又接着哼哼两声,半是敲打半是警告,“你虽然嫁给了晋王,但老奴知道你心不甘情不愿。但天家的人,容不得羞辱,所以我奉劝王妃日后好好伺候晋王,琴瑟和鸣!”

  丢下这句话,喜婆才转身离开。

  容洛冷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底忍不住冷笑。

  伺候?安分?

  她这辈子还不知道这两个字该怎么写!

  从她刚才的话语中,她得知了今日和自己成亲的是晋王。

  容洛来不及去想晋王是谁,当务之急是找到剪刀剪开绑着她的绳子。视线在房间转了一圈,大概为了避免她伤害自己,任何锋利的物件都没有。

  她现在说不出话,这药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去,继续待在这只是坐以待毙。

  容洛一点也不想知道晋王什么时候会来,正思考该如何挣脱时,身后垂下来的帷幔后面却传来男人痛苦的呻吟。

  容洛动作一顿。

  这个房间……怎么会有陌生男人的声音。

  一个念头呼之欲出,她屏息静气,小心翼翼走到了帷幔后面。

  床榻上,一个男人躺在上面,表情痛苦,似乎陷入了昏迷。

  他眉头紧锁,像是在忍受极端的痛楚,压在身上的锦被又厚又重,让他额上渗出了不少汗珠。

  呻吟就是从他嘴里传出来的。

  容洛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发热之症,照看他的人应该没上心,热了就脱衣,冷就就盖被。

  却不知道发热的人更要通风散热,这样捂着,没死也要被捂死了。

  身为医生,她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哪怕隐隐猜到这个男人或许就是喜婆口中所说的晋王,她名义上的丈夫,她也没办法坐视不理。

  可她的双手被绑着,口不能言,有心也无力。

  容洛靠近床榻,想利用身体的撞击让男人清醒过来,只要现在有人进来,凭借她的医术,自然可以让男主安然无恙。

  她用力撞了一下床角,男人没有醒过来。

  这床太重,雕花梨木,这具身体又太虚弱,凭借她的力气,根本没办法让男人醒过来。

  容洛心一狠,俯下身,用力撞向男人额头。

  “放肆……”男人倒吸一口气,剧烈的痛楚让他从昏热中维持了一线清明,在看清面前是个陌生女人时,他眼神一凛,散发出无边的寒气。

  气势倒足。

  容洛打量了一眼男人,心底冷笑,看来一时半会是死不了了。

  闲话不多说,她直接切入正题:“想活就听我的。”

  “孤凭什么听你的?”男人咬牙怒视她。

  “不听我的你就会死。”容洛淡淡说出这句话,良言难劝该死鬼,能做的她都做了,至于听不听得进去,就看他个人意愿了。

  男人唇角已经起皮开裂,长时间未进水让他喉咙火烧似的,一开口就生疼。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面前的女孩,毕竟三天之前,他可是听说了为了不嫁给自己,容府二小姐跳水自尽的消息。

  他死了,不正合了她的心愿。

  “想好了没有。”容洛不耐烦起来。

  男人盯着她看了半晌,良久,才疲惫闭上眼,声音沙哑:“怎么做?”

  “你手能动吗?”

  男人沉默片刻:“能。”

  “拿出来,给我把绳子解了。”容洛转过身,露出被绑的通红的手腕。

  一个医生最重要的就是她的手,她真怕再绑下去,这双手就要充血废了。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她手腕一轻,绳子终于解开。

  容洛松了松手腕,感受到血液循环,指尖发麻,才松了口气。

  再晚上一会,这双手恐怕就真的废了。

  她转身面向男人,看向他苍白的面孔,皱眉。

  “记好了,我叫容洛,”她一把掀开男人的被子,语气张狂,“你的救命恩人。”

  压在胸口的沉重终于消失不见,男人觉得浑身一松,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容洛已经捏了一枚银针,这是她刚才无意间发现的,虽然只有一根,但已经足够。

  在蜡烛上过了三遍,她找准位置,往男人头顶的穴位扎了下去。

  “你这女人……”男人皱眉,出口又要呵斥。

  但很快的,他意识到不对。

  那一针施下,刚才还折磨他的痛楚骤然减轻好几分,就连火烧般的喉咙,都奇迹般的恢复了……正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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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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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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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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