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鸦青色圆领袍衫的少年,久立于阁楼之中,面色虔诚地看着眼前的画卷。
是一副白衣女子折梅赏雪图。
画上的女子,是他的母亲,傅蓁蓁。
傅景策沉默地看了一会,伸出手来,轻轻掸去画轴上的灰尘。
他的身后忽然悄无声息出现一个人。
是神色匆匆的阿陆。
傅景策没有回头,从画卷下方的抽屉里抽出一柱香来,一边伸手将檀香送到火烛旁,一边淡淡询问道,“瑾泓那边怎么样了?”
阿陆手上拿着几支徘徊花,还带着露水。
“正在开朝会。”
檀香被点燃,猩红的火点将傅景策的眼睛映得很亮。
他没有说话,抬手将这一柱香插进画卷前方的香炉中,然后双手合十拜了拜。
掌心间是一串白玉珠串。
魔宫历来有清晨开朝会的惯例,这几天他对外宣称身体抱恙不便外出,再加上瑾泓亲眼看见过他颓废的样子,放松了警惕,允许他不赴会。
傅景策的演技一直都很好。
“事情都办好了?”
少年依旧双手合十,眼眸半眯。
“是。”阿陆小心翼翼将手上的徘徊花放到一边,“只是有些人很配合,有些年纪大的……不愿易主。”
傅景策的动作顿了顿,他侧头,指点道:“阿陆,我们只要听话的人。如果有人不愿意,那也别逼他们了,孰轻孰重,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明白。”
如此宽宏大量的话语,由他说出来,却是格外的冰冷生硬。
阿陆受教,低下头说了句是。
“母亲的忌日要到了。”他死死盯着画上女子绝美的面孔,弯了弯唇,“就用瑾泓的血,来祭奠母亲吧。”
母亲的死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痛,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瓢泼大雨之中,母亲被毒死的尸体,有多么冰冷。
阿陆忍不住看向少主,心里竟生出一丝同情。
他第一次遇见少主的时候,两人都是半大的孩子。阿陆觉得,那个时候的少主,是可以用天真无邪、无忧无虑来形容的。
后来先夫人驾鹤西去之后,他就再也没露出那样开怀肆意的笑容。
也许,那个活泼明媚的小少年,早就跟着先夫人去了。
阿陆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注意到,少主拨弄白玉珠串的动作,忽然停了一下。
阿陆恍然。
“谁在哪儿?”
他出声提醒,却见门口慌乱闪过一个人影。
这个时候,阁楼不可能有其他人进来。
阿陆脸色一变,匆忙追出去,看见的却是想要逃走但破不了结界的柳挽衣。
她瑟缩在角落里,样子十分楚楚可怜。
阿陆见过她一两次,知道她是傅景策带来的人。
他把她带了进去。
傅景策没有回头。
倒是柳挽衣,有些后怕地跪坐在地上,轻轻拽了拽傅景策的衣角。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跟着你进来的,我担心你想不开……”
她苍白无力地解释道,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傅景策转过身来,俯下身将她扶了起来。
手掌上的珠串冰冰凉凉,碰到柳挽衣时她莫名打了个寒颤。
少年的表情漠然无波,只是难得附上了一丝柔和。
柳挽衣见过他之前颓废不起的样子,今天她醒得很早,恰好看见他的踪影,本来担心他想不开,没想到现在一见,竟是她多虑了。
居然恢复得这么快吗?
“刚刚的话,你听到了几分?”傅景策轻言细语,一点也不像是在质问她的语气。
柳挽衣下意识抬头,却看见展开的那副画卷,画上的女子和傅景策长得十分相像,她愣了愣神。
阿陆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挡住她的视线。
柳挽衣回过神来,赶紧摇了摇头,“什么也没听见。”
她可不傻。
“不。”傅景策慢慢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我说,我要用魔君的血,来祭奠我的母亲。”
不只是柳挽衣,连阿陆都惊呆了。
他没想到少主会把这么秘密的事情告诉一个外人——至少,现在是外人。
那说明什么?
主上信任她。
“现在,你听到了吗?”傅景策弯下身子,继续耐心地询问柳挽衣。
柳挽衣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
她觉得自己又要死一回了。
没想到傅景策什么也没做,只是转过身子,淡淡道:“帮我。”
他语气笃定,仿佛真的是在肯定,她会帮他。
柳挽衣心里莫名有些说不上来的愉悦。
“公子请说。”
少年薄唇轻启,眉梢挂上讽刺的弧度。
他势在必得。
此时的钟琳琅正端坐在桌前,捏着一张纸,表情忧愁。
刚刚她已经问过长生有关九转浮骨塔的事情了,长生确实知道一点点内幕。
《玄尘集》里所说有真有假,真的是九转浮骨塔确实是魔族关押俘虏所用;假的是书里说塔被烧毁,其实不是,塔在魔宫里,只是具体不知道在哪个位置,而且基本上是废弃了。
长生自诩为他主上的亲信,可他说这事主上都未必知道。
在昨晚的梦境里,戴着青玉面具的男子说,想知道他是谁,要去塔里找答案。
不管是真是假,可是九转浮骨塔在魔宫里,她怎么办?
再去一次吗?
现在时机不对吧。
而且她还没全信长生之前告诉她的话呢:傅景策早就死了,三年后的他是假的。
何止是奇怪,简直是诡异!
钟琳琅发现自己现在有两件事要做。
总结起来就两个字:破局!
正思考间,她忽然听到了一阵笛声。xǐυmь.℃òm
声音不大,悠悠扬扬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仔细听了半个开头,钟琳琅差点没跳起来。
这曲子她可太熟了!
不就是她的梦中笛曲吗!
很平和的曲子,却让人很容易陷进去。
梦里的笛曲在现实中出现,那么是不是可以倒推,她也可以见到那个吹笛子的人了?
钟琳琅怀疑,梦里的那声叹息和“救我”,就是他发出来的。
她仔细寻找笛声的来源,却发现笛声是穿过层层云雾,从天宫之下传来的。
钟琳琅只好坐了下来,继续听。
笛声如行云流水,吹奏得十分流畅。
她的心痒痒的。
所以,是不是,找到高塔,就能找到一切的答案了?
她站起来,有些不自觉地来回踱步。
正思考间,她忽然听到了一阵笛声。
声音不大,悠悠扬扬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仔细听了半个开头,钟琳琅差点没跳起来。
这曲子她可太熟了!
不就是她的梦中笛曲吗!
很平和的曲子,却让人很容易陷进去。
梦里的笛曲在现实中出现,那么是不是可以倒推,她也可以见到那个吹笛子的人了?
钟琳琅怀疑,梦里的那声叹息和“救我”,就是他发出来的。
她仔细寻找笛声的来源,却发现笛声是穿过层层云雾,从天宫之下传来的。
钟琳琅只好坐了下来,继续听。
笛声如行云流水,吹奏得十分流畅。
她的心痒痒的。
所以,是不是,找到高塔,就能找到一切的答案了?
她站起来,有些不自觉地来回踱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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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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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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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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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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