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娟秀的字体,告诉钟琳琅她生活得很好,魔宫里也没什么人为难她,就是这两天傅景策有些反常,经常待在房间里,很少出来。
钟琳琅一看,心里就连叫不好。
反常?反什么常?
那肯定就是要谋权篡位了呗。
这小子动作怎么这么快?她这边一点进展都没有,要是顺利给他当上了魔君,那天下不得大乱、百姓不得血流成河?
详情请见三年后的世界。
钟琳琅愁眉苦脸。
她现在不敢贸然写信给柳挽衣,原计划是利用傅景策对柳挽衣的绵绵情谊来要挟他,可是现在看起来他们俩关系好像没有那么铁。
万一信件被人中途拦截,就倒了血霉了。
要不,直接写信给瑾泓告密吧?
她犹豫不决。
猝不及防,一支熟悉的毛笔跳上了她的书桌,正是长生。
看样子暂时摆脱了花禾的魔爪。
钟琳琅把一张干净的宣纸拍在桌上。
“花禾呢?”
长生刷啦刷啦地往上写字。
“她去睡午觉了,她太可怕了。”
钟琳琅乐了。
花禾的真身是朵漂亮的芙蕖,要是她知道自己被形容成“可怕”,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长生摇摇脑袋,似乎心有余悸。
他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桌上的那张信纸上。
长生蹦蹦跳跳地跳到信纸上,微微垂下笔杆,像是在看信。
钟琳琅非常好奇,她很想知道,长生作为一只毛笔,是怎么样读信的。
过了一会,长生好像看完了,似乎有些兴奋,立即在信上某个地方画了个圈。
钟琳琅凑过去,发现他在傅景策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你认识他?”
长生大笔一挥:“何止是认识!”
钟琳琅兴奋起来了:“说说看!说说看!”
“他一点也不坏!”长生慷慨激昂,“他是最好的主上!”
“等会儿等会儿!”钟琳琅抬手示意长生别写了,“你说什么?他是你主上?”
长生很自信地晃了晃脑袋,似乎是在肯定她。
钟琳琅一时没捋过来。
之前遇到长生,他说他死了快三年了,被人害死心有不甘才跟着她穿越过来的,最近才苏醒。
现在他又承认,傅景策是他的主上。
什么情况??
“主上当成魔君,是好事呀。”长生不知悔改地继续写下去,看上去心情大好。
什么叫好事!
果然是脑残粉!
“怎么会是好事!”钟琳琅顿时火就上来了,赶紧反驳道,“三年之后的世界,民不聊生,正道惨死,怎么会是好事!你纵然是傅景策的手下,也不能颠倒黑白!”
“这一切难道不是拜他所赐?”
她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赶忙压低了音量。
长生顿了好久。
“这不可能是主上做的。”他继续写,写写停停似乎是在回忆,“我记得,主上是和我同一时间魂飞魄散的。”
……魂飞魄散?
如果只是肉身毁灭,那确实还有复活的可能性,可要是魂飞魄散,那就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像长生这样保留一丝沉睡的灵识,都是很困难的。
除非执念极深。
他说,傅景策是和他同一时间魂飞魄散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其实傅景策也死了快三年了。
怎么会?
那不就说明,傅景策压根没活到三年后?
那三年后的魔君是谁?
钟琳琅不确定这话的可信度有多少。
长生是他的手下,为主子开脱,也不足为奇。
“那……”钟琳琅半信半疑,“你们是怎么死的?”
长生继续写:“那天我陪在主上身边,看他修炼心法。主上一向小心谨慎,可是那天却出了事。他身后突然燃起熊熊业火,我冲上前去阻拦,可是却被吞噬。在那团火中,我感受不到主上任何活着的气息。那是烧人魂魄,笞人魔骨的业火,不比寻常业火,我和主上竟都没有逃出来。”
他写得很快,字迹有些潦草。
钟琳琅认真看完,“所以,你怀疑是有人害了你们?”
“对。”长生写道,“这业火烧得古怪。我死后,虽魂飞魄散,但保留了一丝灵识。我很虚弱,沉睡了好些日子,勉强醒来的时候,听见魔宫的人说,主上涅槃重生。可我知道,在火中涅槃重生的,不是他。”
“可我实在是太虚弱了,坚持不住,沉睡了两年。醒来后报仇无门,之前听说,天宫有神器往生镜,可以穿越回去,我想替主上改变命运,也不想别人打着他的旗号滥杀无辜。后来……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
钟琳琅沉默了一会。
长生看到她的犹豫不决,晃晃脑袋继续写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很扯,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有的时候直觉就是这样的……我直觉可准了,我相信三年后世界里的那个魔头,一定不会是主上。”
钟琳琅头都大了。
现在线索太乱了。
长生见她不应答,唰唰又写了一句话:“我的字好看吗?”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问这个,钟琳琅只好老实地点点头,“好看死了。”
“我一开始不识字。”长生写道,“是主上教会我写字的。”
他想让她知道,他的主上对他这么好,一定不会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长生只求上神帮一帮主上,让他活下去。”他像是在恳求,“上神的恩情,长生铭记于心,下辈子一定会报答上神。”
“你让我先想想。”钟琳琅叹了口气,“你去找花禾吧,我自己待一会。”
长生的笔杆一下子磕在桌上,像是在给她下跪。
他蹦蹦跳跳准备离开。
钟琳琅突然想起了什么,喊住他,“长生,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长生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宣纸的边缘,留下了三个字。
“陆长生。”
长生出去了。
钟琳琅喝了杯冷茶让自己快点冷静下来。
根据刚刚长生告诉她的来分析,很有可能三年后的傅景策不是傅景策,只是冒充他的身份做坏事,实际上真正的傅景策早就死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岂不是搞错了任务对象?!
长生是最近才苏醒的。
之前做任务的仙尊们没她运气好,很有可能不知道内幕。
但她也不会全信长生的话,提防一点总没坏处。琇書網
她的试错成本没有多少了。
这件事必须要和宁晔商量商量,钟琳琅盘算着晚上用往生镜再穿越回去,这次带上长生。
当面对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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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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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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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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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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