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傅景策多次声明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事,村子里的大娘仍不肯放过他,夸他和钟琳琅郎才女貌真是天生一对。
等知道他们俩不过是“兄妹”关系之后,大娘们的重点变成了如何让天生好姿色的傅景策成为自家人。
傅景策每天被找得苦不堪言,十分不耐烦,钟琳琅一边幸灾乐祸一边担心他有一天会不会被逼急了大开杀戒。
顾大娘找到钟琳琅仔细询问那天他们在后山的情况,她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是黑夜,为什么那天天边雷声大响,而且亮如白昼。
钟琳琅当然没办法和她说实话,只是解释自己和傅景策是修仙人士,会一点点小法术。
顾大娘听了大惊,当即夸他们宛若神仙降世。
钟琳琅摆摆手,告诉她这只是举手之劳。
今天上午傅景策跟着顾大爷打完猎,下午就回来休息了。
听说他回来了,登门拜访的人愈加多,尤其是隔壁的宋姝,格外起劲儿。
傅景策对这些人没什么好耐心,一概挡在外面不愿意见,钟琳琅刚好成了他的挡箭牌。
来拜访的一位大娘逮住钟琳琅,小心翼翼看了眼四周,神神秘秘问道,“你哥呢?”
“……”钟琳琅也神神秘秘回答她,“他睡觉去了。”
这位大娘并没有就此放弃,偷摸着将一张纸塞进她手里,再三嘱咐她一定要交到傅景策手里。
钟琳琅点点头答应了。
她看了眼手中的画纸,不禁感叹,一夜之间竟是傅景策变得更受欢迎了。
等到来拜访的人失望而归后,她走到傅景策的房门,敲了敲门。
傅景策声色慵懒地让她进来。
他没睡觉,站在窗边,手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一卷书。
钟琳琅有点惊讶,没想到他还能找出书来,于是便凑上去看了一眼。
是本讲述农耕知识的书。
农民的家里有这种书,并不奇怪。钟琳琅移开了目光。Χiυmъ.cοΜ
傅景策一下子合起书卷,侧过头看她一眼,“找我干嘛?”
钟琳琅一边撇撇嘴心说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一边把手中的画纸递过去,告诉他,“右手边第三家的王大娘给你的。”
傅景策狐疑看她一眼,接过来打开之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钟琳琅凑过去看了一下。
画纸上画的是一个年轻女子正在纺纱,容貌生得不错,和王大娘有几分相似,想来应该是她的女儿。
“以后这种,就别拿给我看。”傅景策皱着眉头把画纸塞回到她手中。
钟琳琅十分不解,“这不挺好的嘛!”
傅景策瞪她一眼。
她立马闭口不言,忽然想起她来找他也不单单是为了这件事,更是为了问清楚关于柳挽衣的事。
“我说,”钟琳琅踟躇着开口,“之前你说柳挽衣是你的救命恩人,那她是怎么莫名其妙散了魂魄,你知道吗?”
傅景策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在回忆那段过往。
“五年前她救了我,我一时不知道如何报答她,伤好之后我就告辞了,想着以后再补偿她。”少年垂下眼眸,“回到魔宫后我就又被软禁起来,五年之后瑾泓才解了我的足,我想着去看她,没想到她住的地方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屋里也很乱。”
“我心里不安,怀疑她出了事。”傅景策继续说,“我用了法术找遍整个人间都没有她的踪迹,忽然想起来冥府里有生死簿,是生是死我总要知道,下去之后就遇到了你。”
找遍人间当然不会有,柳挽衣可是灵胎,只不过傅景策还不知道。钟琳琅腹诽道。
“她为人善良,肯定没有什么仇家。”傅景策想了想,“一定是有人故意要害她。”
钟琳琅试探性地看他一眼,“要不,你再想想会是谁?”
“我不知道。”傅景策摇摇头,复又说道,“如果一定要说是谁,我怀疑是瑾泓。他一直不希望我活着,我一直被他以各种理由软禁,他恨不得那些对我好的人快点死掉。”
如果说是瑾泓,还真有点可信度。但是,他也没什么理由这样做啊,杀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没什么好处,而且这女子还是他弟的救命恩人,瑾泓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要下手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被发现啊。
钟琳琅觉得不像是他。
现在看来线索算是断了,以后有机会再找找看吧,这件事实在古怪。
她叹了口气,准备回去再理一理事情经过。正要离开时,突然瞄见木凳上放了件黑色的衣服。
那件衣服的衣角处划了好大一个口子。
“你这衣服怎么破了?”她奇道。
傅景策有些无辜道,“昨天和顾大爷出去打猎的时候被划破了,以后都不能穿了。”
他本来还挺喜欢这件衣服的。
钟琳琅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她难得看到他露出一副懊悔的样子。
她不再打扰他,走出去之后却发现有个人一直在门口站着。
不是别人,正是宋姝。
她穿了身粉色绣花袄裙,垂在两侧的手握成拳状。
钟琳琅刚想问她怎么闯进后院来了,她就不给她先开口的机会,骂了句不要脸之后跑开了。
不……不要脸?钟琳琅被她骂懵了,反应过来之后差点没追上去回骂。
自从上次被傅景策拒绝之后,宋姝对她就没什么好脸色,在路上看见她也多半是嗤之以鼻地走开。
钟琳琅不和她计较,是因为看在她是凡人的面子上,却没成想反倒被她骂了。
宋姝的脾气发得莫名其妙,钟琳琅长舒一口气,告诉自己别生气别生气。
也不知道刚刚在里面和傅景策说的话,她听进去了多少。
钟琳琅离开之后,傅景策睡了一会。
再醒来时已经天黑了。
吃完饭之后,顾大爷找他帮忙去编竹篓。
编完之后他打算回房间拿件衣服,准备沐个浴。
傅景策明明记得自己走的时候关了灯,然而走到房门口时,他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从里面透出来暖黄色的光。
透过门缝看去,只见钟琳琅正坐在桌前,桌子上放了个小小的针线筐,她的手上拿了件衣服,正低着头一针一线地缝补。
衣服破了个大口子,是他的那件。
少女侧背着他坐,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她认真的侧脸,在旁边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柔。
她的心情似乎很好,一边缝补衣服一边还哼着小曲儿。
素手抽针冷,那堪把剪刀。
傅景策抿了抿唇。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倒是放在心里了。除了他的母亲,还未曾有人替他缝补过衣服。
高高在上的神女,竟也会为了他的一句话,在寒冷的冬夜为他素手缝衣。
傅景策沉默地站在外面,眼眸半垂,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没有进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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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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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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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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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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