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尔丹策零气急败坏地从战场上下来,进了营帐抄起水囊狂饮,饮毕,抹抹嘴角,“告诉他们继续攻,一刻也不能停,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炮队到了没有?”
副将多利淳回话,“回大汗,炮队离这里还有二十里路。”
“到了马上给我上阵,轰他奶的。我就不信我三万大军竟攻不下一个小小的塔米尔城。”
“大汗,咱们已经把他们打趴下了。依末将看破城就在这一两天的事了。城里反击的能力越来越小,今天有好几次我们都几乎成功了。”多利淳附和着。
“嗯,要是炮队早点到,轰他一阵,估计这会儿我们早就拿下来了。”策零坐在帅椅上手里摇着蒲扇。“还得抓点紧,要赶在他们援兵到达之前解决战斗,不然我们就被动了。”
正说着,军师王琢急匆匆走进大帐,“大汗,派去额尔德尼昭的佐利将军抢粮受阻,佐利将军战败,生死下落不明。”
葛尔丹策零皱起眉头,“不是说只有几百个山贼吗?怎么我一千铁骑竟打不过毛贼?”
王琢回复,“看来情报有误,据回来的军士说,和他们交手的不是毛贼,是清军,有四五千人,还都是骑兵。从旗帜上看,似乎是庄亲王。”
“噢,允禄?”策零一下子来了精神。
“大汗,他一定是来取粮草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擒贼先擒王,让末将去把他拿下。”副将多利淳主动请缨。
王琢摆摆手,“多将军稍安勿躁。大汗,臣觉得这里有蹊跷。”
大汗看着王琢,“哦”了一声,“怎么讲?”
王琢解释道,“允禄作战素以稳重著称,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激进冒险的事他从来不干。而且就说清军目前粮草紧缺,那他也没有亲自来取粮草的道理,所以臣认为其中恐怕有诈!”
策零颔首,“嗯,军事说得对。本汗也是觉得允禄小儿不会轻易离开乌里雅苏台,毕竟那边才是他的主战场。他没有理由放弃与我军决战的机会而去额尔德尼昭取粮草,这种事随便派个副将就可以了。何必亲力亲为,多此一举呢。”
多利淳上前行礼,“大汗,末将认为允禄小儿亲自取粮也是有可能的。额尔德尼昭的粮草对于清军至关重要,我们接连劫了他七八批粮食,清军的粮草供应必定紧缺。清军主动找我们决战说明他们急于速战,这也暴露了他们粮草不足的问题。据探马报,清军把所有大将都派出来了,留守乌里雅苏台可用的名将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他允禄只剩光杆司令了。在这样特殊情况下,他亲自取粮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从乌里雅苏台到额尔德尼昭往返不过七八天的时间,见缝插针,在我们没觉察的时候,他就回去了。”
策零默默地颔首,“我们分兵前他还坐镇乌里雅苏台,三天时间他不可能率大军东移到这里。”
“大汗不必担心。他并不知道我们分兵偷袭塔米尔,所以他不会调动大军,他的目的很明确,只为取粮食。所以带四五千骑兵,神不知,鬼不觉,速去速回。不想被佐利撞到,露了马脚。”多利淳补充说。
“嗯,兵不厌诈。要真是这样,那可真是上天助我!”葛尔丹策零脸上露出诡异的笑。
“大汗,臣还是有疑问。如果他允禄亲自取粮,一定不想让我们知道,可他为什么要举着自己的旗帜这般大张旗鼓的呢?”
“这个……”策零一时语塞。
多利淳对王琢笑笑,“军师,我认为不管清军带队的是不是庄亲王,我们都应该马上派人去抢粮食,只有断了他们的粮,清军才有可能退兵。”
策零颔首,“多利淳说的对,必须马上行动!”
账外有报事的禀报,“报告大汗,探马回禀,有大批喀尔喀骑兵朝这里来了。”
“距离这里还有多远?”王琢问。
“五六十里。”
“下去吧。”王琢屏退兵丁。
多利淳上前一步,“大汗,喀尔喀骑兵一定是来增援解围的。如果他们内外结合打我们,我们腹背受敌,恐怕取不下塔米尔。要是再取不到粮草,那我们这趟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呀!”
“不管他是不是允禄小儿亲临,这粮草本汗吃定了。”策零站起身吩咐,“多利淳,马上分兵一万去阻击增援的喀尔喀骑兵。炮队到了立即攻城,天黑前务必拿下塔米尔。本王这就带兵一万去额尔德尼昭,两天后我们塔米尔城里见。”
“大汗……”王琢还要谏言被策零挥手制止,“不用说了,就这么定!”
允禄和允禵骑着马在河谷中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看是否有纰漏的地方,见一切安排妥当,允禵笑笑说,“万事俱备,只等策零。”
允禄颔首,“石四哥哥,你在光显寺后山居高临下,这里的一切都能看到,到时候策零的追兵一到,你点信炮,咱们就大功告成了。”
允禵摇摇马鞭表示反对,“诶,怎么是我点信炮?你是三军统帅,应该是你点才是呀。”
“谁点还不是一样的?”允禄神秘的一笑,“我得去引诱策零,让他死死地咬住钩。”
“那怎么行,如果我没猜错,他会带一万或一万五骑兵来,你区区五千人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再说,他既然来了,怎么会不进河谷呢?”允禵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说实话,我突然觉得不踏实,我怕他中途脱钩跑了。你不是很了解策零,他这个人非常狡猾,而且很会打仗。如果进了河谷他发现地形对他不利,或有什么不对劲的,他很可能不往前走,守住出口派小分队去取粮食。但是如果他知道我在这里,那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会不顾一切的扑过来打我,他知道打败我甚至活捉我,我大军自然会撤兵,所以在他看来我比粮食重要。这就是我为什么坚持要打着我的旗号大张旗鼓的取粮运粮。”允禄笑望着允禵,“石四哥哥,我必须去。放心吧,我不会和他硬碰硬,把他引进来就完事。”
策零的一万骑兵一路向东,走了约五十里路,有军士从前面回来禀告,“报大汗,前面有清军运粮队,见了我们,他们丢下粮车跑了。”
“他们有多少人?”策零问。
“大概四五百人。”
“嗯,这是他们的一个运粮队。后面应该还有,到嘴的肥肉不能白白浪费。”说着抽出佩刀,“随本汗去抢粮草。”大军随即向河谷方向急进。
准格尔骑兵接连劫了四五批粮草,不觉间已经到了河谷口,道路越来越窄,王琢叫停了队伍,“大汗,此处道路狭窄,山势险峻,河水湍急,不利于我骑兵通过,臣恐前面有诈,不如前派人探探虚实。”
正说着前面有人回报,“大汗,我军在前面遇到清军大部队阻拦。”
“噢,看看去。”说着,葛尔丹策零催马进了河谷。
准格尔骑兵进入河谷不过两三里远,前进的路就被清军拦住。看过去清军大约有两三千人,排开阵势,阵后隐约可见大量的骡车,有士兵护卫着。显然是两支抢粮的军队在这里狭路相逢。
策零催马上前,见对阵为首的将领白马黄盔,手里拿着令旗,身边有十几个将领。他一眼就认出,对面的就是庄亲王。
“大胆胡孙,竟敢拦本王去路,还不下马受死!”庄亲王大声呵斥。
策零哈哈大笑,“果然是允禄小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来的全不费功夫,今天就让你葬身我铁蹄之下。”
允禄也不敢示弱,破口大骂,“策零胡孙,本王找你多时,不想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既然你活的不耐烦,本王成全了你。”
“废话少说,给我冲!”葛尔丹策零一声令下,有十几个将领冲出队伍,带队直奔允禄军阵。
允禄将手中令旗一摇,本队中也冲出一批人,双方混战在一起。也就不到半个时辰,清军露出疲态,渐渐不支。允禄见了令旗一摇,往下退去。策零催动大军冲击清军阵脚,清军大乱,丢下粮草,沿河溃败。准格尔军一路掩杀,不觉间到了河谷腹地。
突然刺耳的信炮声从后山响起,接着炮声震耳,从河对岸打过来的炮弹雨点般落下来,准格尔骑兵阵营立即乱作一团,战马嘶鸣,人仰马翻。葛尔丹策零忙指挥部下稳住阵脚,可又怎么能做到?山坡上,树林里突然杀出无数清兵,喊杀之声震耳欲聋。
此时的策零知道中计,可为时已晚。连忙下令突围,接连数次均告失败,绝望之下,拔出佩剑要自刎,被身边的亲兵拦下。王琢见了,连忙跪下劝阻,“大汗,我军深陷绝境,全军将士都抱着必死的信念殊死一搏,拼死也要保护大汗突出重围。大汗不要灰心,天无绝人之路呀……”
“唉,本汗后悔呀,后悔当初没听军师的话,才落到如此地步,我死不足惜,可叹我一万铁军和本汗客死他乡,本汗对不起列祖列宗啊!”说完放声痛哭。
王琢连忙安慰他,“大汗不要气馁,我们可以退到额尔德尼昭,那里有充足的粮草,我们据守在那里,等待多利淳的救援,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好,依卿所言,退向额尔德尼昭。”说完抖擞起精神,提刀上马,带着残部向额尔德尼昭方向撤退。
葛尔丹策零退到额尔德尼昭,天已经黑了,四周漆黑一片。因着怕被发现,准格尔军不敢点火把,只能籍着星光摸着黑往前走,山势越来越陡峭,最后不得不弃马步行。好不容易来到寺庙门外的开阔地,身边只剩下几百人。突然间一声断喝,“策零小儿,跪地受死!”话音刚落,从周围林子里闪出无数中原武林中人,他们高举火把,手拿兵刃,将葛尔丹策零等人围在中间。
寺门开了,走出来允禵、葛帮主、毓姒和阿克占。
“策零小儿,你已经走投无路了,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放下武器,缴械投降,或许可以免你一死,也免得你的族人无端枉死。”说话的是允禵,他声音不高,却如铁锤一般击打着策零几经凌乱不堪的心。
“大汗,和他们拼了!”准格尔军士做最后抵抗,怎奈寡不敌众,策零眼见着身边将士一个个倒下,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几十个亲兵。他长叹一口气大喊一声,“准格尔将士听令!”场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放下武器。”他的声音低沉坚定。
“大汗,不,我们誓死不降!”一位准格尔壮士哭喊着。
“放下武器!”他颤抖的声音中夹杂着绝望和无奈,“这是命令!”
“大汗……”那人绝望地大吼一声,挥刀自刎。众军士见了纷纷效仿,眨眼间几十个勇士都自刎于策零身前。葛尔丹策零扔了佩刀,跪俯在众位将士尸体放声大哭,“天灭绝我!天灭绝我!”
清军额尔德尼昭一战以葛尔丹策零被俘于光显寺而宣告大获全胜,零星战斗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结束,清军全歼准格尔部骑兵一万人,其中俘虏四千五百余人,缴获马匹、武器等不计其数。
允禄留下允禵的复仇军打扫战场,自己率清军马不停蹄驰援塔米尔,与策凌的喀尔喀部夹击合围,破了多利淳的两万准格尔骑兵,多利淳率残部八千人退回准格尔,准格尔汗国立即派遣使臣赴京求和。
胜利的消息传到皇宫,皇帝兴奋不已,传令嘉奖三军,特意请喀尔喀亲王丹津多尔济和额驸策凌、索伦亲王、阿勒泰进京封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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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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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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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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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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