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媩等急匆匆进入慈宁宫,大殿内传来四阿哥疯魔般的咆哮,“你们让我出去,我要去看看璟琳,别拦着我,放手,让我出去。”
弘昼和几个太监拉扯的拉扯,搂抱的搂抱,四阿哥如愤怒的狮子挥拳踢腿,试图挣脱太监们的纠缠。
几个格格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裕妃坐在椅子上哭泣,而熹贵妃早已气得嘴唇发紫,身体颤抖,倒在椅子上说不出话。老贵人站在她身边忙着施救。
不及多想,毓媩大吼一声,冲到弘历身前举手就是一记耳光,“弘历,你要翻天不成?皇帝在此,还不跪下!”
这一巴掌镇住了所有的人,人们惊呆了。四阿哥当真以为皇帝驾到,抬头望向门外。弘昼趁机扑上死死抱住弘历的腰,“四哥,你冷静点!”几个太监冲过来抓住手臂肩膀,将其按住。
毓媩厉声呵斥。“光天化日竟敢咆哮圣殿,目无尊长,先绑起来,听候发落。”进来几名侍卫,利索地将四阿哥捆绑结实,此时的他已经冷静下来,静静地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毓媩走到两位娘娘身前,“两位姐姐受惊了。”
裕妃兀自哭泣,说不出话。
“你个不孝的孽障,本宫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来人,把他送交皇帝发落。”稍稍缓过点气力的熹贵妃指着弘历怒骂。下人们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院子里传来李煜尖细的声音,“皇上御旨,四阿哥、五阿哥接旨。”
老贵人连忙跑出去将李煜请进大殿,众人跪好,李煜看看绑着的四阿哥,也不多问,朗声传喻,“皇上口谕,四阿哥,五阿哥听宣。朕听闻小公主染疾,甚为心疼,令刘裕铎全力医治。朕甚理解弘历念女之情,然为国之大计想,汝万万不可进入后宅。着令弘昼日夜看管弘历。钦哉。”
众人领旨谢恩,李煜满脸关切地看着熹贵妃,“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让奴才给您带个话,说慈宁宫这边让您多费心,同时也让您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熹贵妃连忙行礼,“臣妾谢谢皇后娘娘牵挂,请公公回娘娘话,臣妾一定倾尽全力保护皇室子胄平安周全。”
“是,贵妃娘娘的话奴才一定传到。没别的事,奴才这就告退了。”
慈宁宫恢复了平静。毓媩走到弘历身前,柔声劝慰,“皇上的话你都听到了?不是养额娘说你,你呀,年轻气盛,遇事太容易冲动。你这样早晚会吃大亏的。”弘历哀叹一声仍是不语。
“他就该好好反思,这么多人为什么都要阻拦你去后宅?这病有多凶险你不是不知道,每天都有死去的人,单单一个紫禁城,已经有数百人死于这可怕的瘟疫,你姨娘裕妃为保你们的周全费尽了心机,操碎了心。你这样冒然犯险,万一有什么不测,你对得起她吗?又让她怎么向皇上和皇后娘娘交代?你怎么这么傻,好事不干,专干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贵妃越说越气,到最后竟是呜呜地哭了起来。
毓媩依旧是柔声细语,“你额娘说的对,你这样做真的很伤亲人们的心。记住,这屋子里的人都是爱你的。”
“养额娘。”弘历抬头望着她,已是满脸泪水。
“好了,别的话一会儿再说,刚才养额娘打疼了你没?养额娘不是真心要打你的。你去先给你额娘和姨娘赔礼认错吧。”说着她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
弘历膝行到熹贵妃身前,恭恭敬敬地俯身磕头,“额娘,儿子错了,大错特错了,儿子有负额娘教诲,有负圣贤教导,儿子妄为人子,妄为人臣,请额娘杖责。”
“杖责,本宫看打死你都不多。”贵妃扭过脸不再理他。
弘历尴尬地跪着不知所措,毓媩走到近前轻声耳语,“去求你姨娘呀。”
弘历立即醒悟,膝行到裕妃身前,依旧是恭敬地磕头,“姨娘,弘历错了。弘历自幼最得姨娘疼爱,姨娘待弘历如亲生一般,弘历也视姨娘如生母,克尽孝道,今日璟琳生病,儿子一时乱了心智,冒犯姨娘,辜负了姨娘多年的恩情,儿子实在是万死不能恕其罪,请姨娘责罚孩儿。”
“我的儿呀,你自小和弘昼一起长大,在姨娘这里,你们没有分别,都是我的儿子。今日你心念着孩子,姨娘又怎能不理解你,只是以后做事不要这么鲁莽,遇事先冷静,三思而后行。”
裕妃说着欠身,示意弘历起来。
弘历怎肯,“姨娘,弘历是罪人,弘历不敢起身。弘历恳请姨娘责罚。”
裕妃轻叹一声,“你这孩子怎的这般执拗,你是皇子,责罚你,将来不怕被人笑话?这样吧,家法杖十以作惩戒,贵妃妹妹你看如何?”
“姐姐就是软心肠,本宫这里没这么轻易过关,重杖八十,看他日后长不长记性。”熹贵妃狠狠地说。
“两位娘娘说得对,今日不重重惩戒,恐其日后再犯,两位说的是家法,便是于私。可今日之事不仅仅是家事,弘历咆哮皇宫圣殿,目无贵妃和妃子,已是触犯朝纲,身为皇子,罪加一等。这于公么,也要庭杖八十才对。公私合计一百七十,两位娘娘意下如何?”毓媩说罢眼带笑意地望着熹贵妃。
“使不得,使不得,那样会出人命的。”裕妃惊呼。
弘昼见状急忙跪下,“贵妃姨娘,养额娘,使不得呀。女儿生病哪有父亲不心急的,四哥只是一时失了性才如此莽撞,四哥平日是怎样的人,大家有目共睹,请贵妃姨娘,养额娘念在四哥平日极尽孝道的份上,从轻发落。”老贵人和众格格也都纷纷求情,唯有熹贵妃不动声色地望着毓媩。
四目交汇,已是不言之中彼此心机了然。太熟悉,太默契,太机敏,这让她们彼此间省去很多话语。贵妃自然是明白毓媩的用意,既然你毓媩把一杆俗人抬出来逼迫本宫陪你唱戏,那本宫也就不能让你演的太轻松,虽然最后的结局大家心知肚明,但多些曲折也很讨巧观众,难道不是吗?
主意已定,熹贵妃不慌不忙地摆弄着身上的香囊,“既然大家苦苦为他求情,家法可免,但国法难容,毓媩妹妹,你说是不是呀?”
毓媩暗自好笑,姐姐呀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玩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既然你把皮球踢给我,那我也只能接着,时间不等人,还有多少大事等着我们去处理,我毓媩的脸面又价值几何?
“是呀是呀,毓媩妹妹,贵妃把家法都免了,你看看,是否可以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呢?”裕妃不明就里,抢言求情。
“裕妃姐姐,你也是知道到的,我朝法度历来严明,王子犯法非但与民同罪,而是罪加一等,这从轻发落倒是真的让妹妹为难了,不过我朝也素有议罪一说,需要三位臣子为其担保,这恐怕……”
“这有何难,不就三个人吗?本宫算一个,弘昼算一个,还有熹贵妃呢。”裕妃抢着答话。
“本宫可不敢给他担保,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再做出这种逆天的事。”贵妃打断了她的话。
这让裕妃觉得非常尴尬,“妹妹,你可是弘历的额娘,怎么这样?”
老贵人连忙圆场,“贵妃娘娘也是法度严明,绝不徇私的人,倒不如这样,贵人老氏愿意担保。这样就够三个人了。”
毓媩望着贵妃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八十庭杖可免,但必须以苦役替代,这样吧,罚弘历打扫慈宁宫院落,直到你们搬出去为止,弘历,你可认罚?”
“养额娘,儿子认罚。”
毓媩和贵妃四目相视,微微一笑,不被察觉。
几位太医从后院走进大殿,愁容满面,神情沮丧。众人见了连忙站起身,“孩子怎么样?”贵妃抢着询问。
刘裕铎躬身行礼,“回贵妃娘娘,二公主的情况不是很好,发展的太快了,孩子弱小几乎没有抵抗能力,她的粪便中有大量的脓液,说明肠胃已经重度糜烂,已经很难进食,恐怕,恐怕是保不住了。”
一句话惊得裕妃站立不稳,身子摇晃着便要往下倒,熹贵妃和老贵人连忙扶住她。
“璟琳。”弘历吼叫一声便要往后院冲。
身边的弘昼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拦腰抱住,“四哥,冷静呀,四哥。”
弘历无法挣脱,放声大哭。“璟琳,我的璟琳。”
“太医,有没有法子让孩子少些痛苦,让她安静地、体面地离开?”毓媩实在不忍孩子被活活饿死同时还要忍受脏腑溃烂带来的剧痛。
“不,不要呀,养额娘,求求你救救璟琳吧。”弘历的哭喊近似绝望。
毓媩强忍泪水,“你们送简薇姐和四阿哥回房,我去看看芸丫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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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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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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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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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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