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梓若生怕他出事,喜事变悲事,连忙在他身边泼冷水。
“只是刚考过第一场,跨过了科举的第一步,离真正的成功还差十万八千里呢,瞎激动啥!”
周围的夫子们望着她,默然无语。
孙夫子考上秀才了,还是瞎激动。那他们这些连秀才都不是的人,就更连激动地资格都没有了。
方才还喜气洋洋互相庆祝的诸位夫子们,立刻变得淡然了许多。
孙明在张梓若的冷水之中,情绪逐渐变得稳定。他脸上绽出一个似哭似笑的笑容,苍老的眼睛中闪烁着泪光,忙不迭地给官差道谢。
“谢谢!谢谢!谢谢差爷来报喜!”
“不敢当,不敢当!”官差客气的很,“按说报喜是需要到家里去的,但知道您在知行学院教书,所以先来告诉您。而且,学院中的夫子考试都过了,我们刚好把这个好消息带给大家。”
诸位夫子们都笑意盈盈的对官差道谢。
周围人议论纷纷。村民们对知行学院的夫子们全部考过这一事实,与有荣焉,说的眉飞色舞。外村之人皆满目惊叹,赞不绝口!
张梓若乐了,这两位官差太给力了,还特意帮自己宣传一波学院!干得漂亮!
她摸摸荷包,朝周围看去,朝看热闹的沈数使个眼色。沈数机灵的回去取了两个红包来。
官差前来报喜,对孙明也很是和善。知道考中秀才是人生一大喜事,所以,同孙明说定了,他们再去一趟孙明家中,让孙明也快点回去。
孙明喜笑颜开,连声应下。
张梓若给两位官差各发一个红包,感谢他们特意来学院报喜。wWW.ΧìǔΜЬ.CǒΜ
按说,官差大可以直接去孙明的家中,让孙明家人前来叫人。但他们特意来学院,就是有意卖好,张梓若自然承这份情。
官方人员的表扬,可比他们自己王婆卖瓜的宣传要好上太多倍了!
张梓若心中高兴,收了红包的两位官差也笑容满面,客客气气的和他们道别,上马离开。
张梓若叫了一辆车站的马车,让孙明赶快坐车回去,“手头的课不用担心,自有人补上。”
孙明被大家簇拥着坐上马车,望着明媚秋光当中不断掠的山林田野,心如同在云端漂浮着,美滋滋乐呵呵,又感觉有一种做梦的恍然与美好。
车夫热情洋溢的同他说话,恭喜他考中功名,苦尽甘来!
孙明喜上眉梢,开怀畅快地同他叙话。
马车一路驶向孙明的村中。远远的看见成片的田野,低矮的茅屋,孙明心中涌动着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和喜悦。
即使马车走在崎岖的道路上,颠簸不断。孙明也丝毫不觉烦恼,只觉得这是一条崎岖又明媚的道路,道路两旁的荒草都显得可爱。
“回来了!回来了!”
“孙——秀才公回来了!”
“秀才公还是坐马车回来的!”
村民们争先恐后的喊着叫着。
他们有踮着脚,歪着身子朝马车中瞅,如同第一次见面似的,瞧秀才公的;有欢天喜地往村里跑报信的;还有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贺喜的!
马车在孙明家门前停下。孙明整理衣冠,踏着小板凳下车。
里正、族老等人早已在他家门前,个个笑容洋溢的向他贺喜。
“出息啦,出息啦!一下子就考中秀才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出息的!”
孙明的妻儿老小全都围了过来,兴高采烈的说着官差来报喜的事。
他的老妻满面笑容,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眼角眉梢皆是喜色,语调轻快,透着笑意,整个人都焕发着前所未有的活力!
他的儿子儿媳满面喜色,嗓门高又亮,不用敲锣打鼓,便热闹喜庆的不行。
“爷爷!爷爷!你考中秀才了!”孙儿从缝隙里钻过来,在孙明脚边蹦蹦跳跳,像小喜鹊似的高声报喜。
“知道了,知道了。”孙明喜气洋洋,让家人去准备给官差的红包,自己去向两位官差道谢。
里正与族老们跟在他身后。他家门外,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围墙上也长出了一颗又一颗的脑袋。
所有人都惊叹的看着,孙明从容自如地与官差老爷们交谈,看到官差老爷们满面笑容、客客气气的和孙明说话。
围墙上趴着的和门外围观的村民,无不叹羡。
“乖乖,考上了秀才就是不一样!看看官差老爷都这么客气!”
“废话,那可是秀才公啊!听说见官老爷都不用跪的!”
“真是不得了啊!咱村里竟然出了个秀才老爷!我以前看着他就觉得不是个寻常人物!迟早要考中的!”
“你放屁!你以前还说他是考不中的老耗材!”
“那我以前放屁,现在不放了,我瞧他就是个人物!”
“哪用你瞧,人家就是!你现在再说人家一句坏话试试?”
“我干啥想不开说秀才老爷的坏话?我添好话还来不及呢!”
“嘿嘿,只怕有的人啊,想要添好话,还没资格呢!”
“谁?谁没有资格!说的跟你们以前没有说过秀才公坏话似的!”
围墙上的人险些吵起来,有圆滑的赶紧“嘘嘘”两声,示意大家闭嘴。
“别吵了,别吵了,最没资格的不是在外面站着吗?”说话的人朝下头努努嘴。
大家伙儿望去。
拥挤的人群最外围,瞧不起孙明一家,还打过架的孙大马及其家人,脸色糟糕得像是种了一年的地,颗粒无收一般难看。
听着村民们热烈的议论,以及转述的屋内情景,孙大马一家人脸色逐渐发白,犹如秋日傍晚薄凉苍白的天色。
前头的村民都拿话打趣他们。
“大马,你们一家可不得了,打骂过秀才公,也是一号人物了!以后秀才公还能再往上考,考出来以后就是官老爷!你们也算是祖坟冒烟儿,是打过官老爷的人哩!”
“嘿嘿,你可以再奚落骂骂他,说他还是考不上,反正他只是个秀才!”
“就是考不上大官儿,秀才公也不得了啊,看看和官差老爷多么熟悉!一个不高兴,找个由头,让官差老爷把大马一家抓了去,不也轻轻松松?”
孙大马一家神色难看,回话都不伶俐,夹杂着不安,笑容挤都挤不出来,在众人的打趣当中落荒而逃。
官差离开后,孙明一家子被热情的村民们包围。
所有冷淡的关系都变成了热情的,曾经说歪话的人,也变成了满脸堆笑的模样,不断恭维巴结着他们。
就连孙大马一家,也舔着脸,带着贺礼前来。孙大马一来,“噗通”就跪下了!
“孙老爷,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狗眼不中用!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尽喷粪了。您老说的对,我是该打!该打!”
他自己“啪啪啪”的往自己脸上狂甩巴掌!他的家人们也在一旁点头哈腰的赔罪。
孙明及其家人心中无不觉得痛快!见差不多了,孙明出声制止,训斥几句,让他们离开。
“谢谢孙老爷!谢谢孙老爷!”孙大马连忙磕头,他的家人们也连连行礼,“谢孙老爷把我们当个屁放了,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他们一行人屁滚尿流的离开。
等送别所有邻里,关上大门,孙明一家人对视一眼,终于痛痛快快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痛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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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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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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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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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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