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早一见张梓若抽查家长背书,她这心就砰砰砰直跳,恨不得跳出嗓子眼去。
看的时候,她比背书的家长还要紧张。
好不容易,趁着人多,她把多粮塞到学生群里,自己悄悄溜走了。
王有田让她来送模型,她也找个借口给推掉了。
哪想多粮这棒槌孩子,硬是给她拉来,非要让她接受考察!
王二婶又气恼又紧张。
岁数再大,也怕夫子检查啊!
然而,儿不懂母忧,她终究还是被带到了张梓若面前。
张梓若一看她又是搓手,又是讪笑,便明白了。
先领她到屋里坐了,喝杯清茶,叙叙闲话。话间问起多粮,王二婶顿时打开话匣,滔滔不绝。
张梓若又顺着她的话,问起昨晚多粮讲的课。
王二婶高高兴兴的,不知不觉也说了许多。
张梓若笑盈盈的听着,摸摸多粮的脑袋,夸道:
“婶子,你看,你随口就能讲出来。
可见,多粮是一个出色的小夫子,课程讲得好,也不枯燥,能让你记住。”
“对!对!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认真!讲得我和他爹也能听懂!
哎哟,昨日讲课那小模样,当真有你那日的风采!”
坐在旁边的多粮得了夫子和娘亲的双重夸奖,顿时高兴得笑眯了眼睛,眼神雀跃,脸庞也红红的。
王二婶感叹道:“我总担心他和他爹一样实心眼,嘴笨,不会说话。
见了人也不知道喊,来了客人就往屋里钻。没出息的很!
不像我妹妹家的孩子,那嘴甜的哟~那就像抹了蜜一样!能说会道,讨人喜欢!
我让多粮向人家学学,他还不学,驴脾气!气死个人!我真是······”
多粮扬起的嘴角又落了下来,木着脸坐在旁边抠桌子。
张梓若打断王二婶的话,“婶子,咱多粮也不差!
多粮踏实,学习用功,讲学认真负责。对人也有礼貌。
您就是对孩子要求太高,常见咱自家孩子,倒觉得别人家的好。
旁人还羡慕您有多粮这么可爱乖巧的孩子呢!”
多粮眼眶一红,低着头,看也不看王二婶。
王二婶看看多粮,张了张嘴,有些不解。
她讪讪道:“我不就随口说说吗?以前也没少听,咋今儿还矫情地哭上了?”
张梓若摸摸多粮的脑袋,对王二婶说道:
“不是矫情。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一句六月寒。
知道的,您是担心疼爱孩子;不知道还以为您不喜欢孩子,故意天天打击他呢!”
王二婶急道:“那咋可能?我天天操心他!”
“是啊,您疼孩子,那更得让咱孩子快快乐乐地长大不是?”
张梓若问她,“要是我天天说你差劲,说你这不如人,那不如人,你心里可舒服?”
王二婶朝别处撇撇头,嘴角微微斜撇,虽不说话,但神色多少带出些不以为然。
张梓若脸色一沉,斥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会教孩子?
你会吗?!你就知道天天打击孩子!看不起自家孩子!
哪家的母亲像你一样?!你看看人家大宝的母亲,总是夸奖孩子!鼓励孩子!
大宝才能从挫败中挺过来,到现在依旧开朗乐观!
你再看看你!有你这样当娘的吗!”
“砰!”
张梓若一掌拍在桌子上!
茶杯弹起,茶水迸溅而出!
王二婶被吓得浑身一颤,惊恐地望着她,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来。
多粮肩膀一抖,红着眼睛,震惊地看向张梓若。
顾云淮也震惊不已!
手里的茶险些洒自己衣服上。
张梓若凶凶一掌,满室寂静。
外面的学生们悄悄探头探脑。
张梓若暗暗蜷缩手指,攥起又红又疼的手掌。m.xiumb.com
背在身后,依旧气势汹汹道:
“教孩子需要的是鼓励!是引导!不是高高在上的抨击!
你看看别人怎么教孩子的,再看看你!
又不会说话!又自以为是!就会数落自己孩子,捧别人!
放战场上就长对方志气,灭自己威风!
就你这样的,让多粮怎么自信大方!自己教不好,就会怪孩子!你有没有心!
你怎么不知道向人家大宝的母亲学学!”
王二婶抖着嘴唇,脸庞涨红。
她“腾”一下站起身来,刚要发泄心中的愤懑。
张梓若忽然收了怒色,笑道:“婶子,刚才的滋味,不好受吧?”
王二婶一下愣住了。
所有的火都又憋了回去。
张梓若笑道:“你看看,我拿你和别人对比,故意夸别人,贬低你,你是不是感觉委屈,很难受?”
王二婶没好气道:“这不废话吗!”
张梓若说道:“你看,你觉得难受,多粮呢?他就不难受吗?
凡是孩子,就没有不渴望父母认同夸奖的。
可多粮经常被你批评,被你拿来对比,贬低。他常常听这样的话,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王二婶看向自从进了屋,除了跟着顾云淮拘谨的帮忙倒茶外,没说过一句话的多粮,忽然所有的怨言都没了。
她摸摸多粮的脑袋,伶俐的口舌在此时也变得笨拙。
“多粮,娘,娘没有别的意思。娘就是担——哎呀,看我这嘴!呸呸!”
“娘是高兴!高兴你变得用功了,越来越好了!像个小夫子!
昨儿我和你爹高兴地半宿没睡着!
都在说你小时候的模样,说你长大后,即便不考学,也能靠着学问当个夫子!”
多粮吸吸鼻子,“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王二婶就差举手发誓了。
多粮又哭又笑,“我比表弟们差劲吗?”
“不差!不差!他们再会说话,也没你会讲学!”
王二婶一开窍,夸起孩子来是丝毫不虚。
张梓若看得心中甚慰。手上突然覆上一个柔软温暖的小手。
小反派悄悄对她说:“娘,我给你揉揉手。”
张梓若眉眼弯弯,也小声对他说:“谢谢宝宝!宝宝真贴心!真棒!”
小反派漂亮的眼眸也笑成了月牙,“娘最棒!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也是最好的夫子!”
张梓若暗道:我家小宝贝才是嘴甜的像抹了蜜一样!
这厢屋里说这话,那边王有田带王柯来了。
王二婶赶忙把地方腾给他们,自己脚步飞快地回家去了。
哎哟,当了夫子的人真是太可怕了!
刚才把她吓得差点没把心跳出来!
自己可是全靠一股气撑着!
……
张梓若给王柯讲述活字印刷是什么东西,如印章一样反刻文字,可根据文章内容自由组合。
印刷出来后即可直接装订成册。
王柯有手艺,只是以前从未向印书这方面想过,听她说了,也不觉得难。
经过一番推辞谦让,三人商定,张梓若出前期的材料钱和文稿。销售的路子她来找。
王柯和王有田负责出技术。
所得利润,张梓若占六成,他们两个占三成。还有一成,将来留着打点用。
张梓若手边有现成的文稿,直接拿了一部分给王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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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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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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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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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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