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衍一向孤僻沉默,不爱说话。
解释不清楚,陈立衍也懒得解释了,只头低低往前走。
这人跟木头一样,连哄人都不会,林晚晚气到不行,跺脚快步跟上。
走近后,林晚晚故意伸手去牵陈立衍的大手。
陈立衍的手触电一样,快速缩了回去,脚下步子也迈的更快了,像是生怕林晚晚跟上一样。
林晚晚:……
至于吗,她又不是洪水猛兽。
陈家穷,陈立衍穿的破破烂烂的,白色汗衫都抽丝了,裤子很多补丁裤脚更是短了一大截,男人脚上破布鞋都破了个大洞,跑的时候大脚趾都露出来了。
“你腚上破了个洞!”
心里有气,林晚晚故意冲陈立衍的背影喊。
陈立衍脚步微顿。
下一秒,男人飞一样百米冲刺跑远了。
“噗~”
男人太可爱,林晚晚再受不了,噗嗤笑出了声。
麦子地有点远,林晚晚走路慢。
林晚晚到家的时候,包翠莲已经开始生火做饭了。
今天陈家大丰收,包翠莲难得大方,做了好几道荤菜。
十几斤的草鱼,包翠莲切了一半和豆腐炖汤,另一半则做成了红烧鱼。
家里的自留地刚好种有紫苏,包翠莲让陈南去摘点回来,准备炒一道爆炒紫苏牛蛙。
田鼠已经烤好了,陈东兄弟三人正在大快朵颐,陈西也在津津有味的啃着老鼠头。
好香。
陈北巴巴看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如果不是打不过陈东和陈南,陈北早冲上去抢了。
“妈,这牛蛙我来炒吧。”
牛蛙好吃,做起来也很讲究。
这两只牛蛙切了一大盘。
包翠莲厨艺不太行,陈立华怕她把牛蛙糟蹋了。
“成,你来吧。”
包翠莲的厨艺确实没陈立华好,利索把厨房让了出来。
“小婶,给。”
田鼠已经烤好了,陈南大方撕了大半的老鼠肉递给林晚晚。
林晚晚:……
“你,你们吃吧。”
林晚晚说话的时候本能后退了好几步。
老鼠、蛇之类的,她最怕了。
别说吃了,就是看到,林晚晚都腿软。
“小婶,这田鼠可好吃了,呜呜,好香啊。”
陈西吃的满嘴流油,眼睛幸福的眯了起来。
“好吃你就多吃点,我……我先进屋了。”
林晚晚说完逃也似得往屋子跑去。
“妈,我也要吃田鼠。”
陈北幽怨看着陈西手里的老鼠肉,眼馋到不行。
“妈,小北怎么说也是你孙子,这田鼠你是不是应该给点小北。”
大房三兄弟吃独食,李秀花越看越生气。
“那田鼠是人家陈南抓的,他爱给谁给谁吃,关我屁事。”
“行了,赶紧把碗洗洗准备开饭。”
包翠莲催促。
李秀花还想说点什么,可对上包翠莲那警告的眼神,到嘴的话硬生生又噎了回去。
“给你。”
陈西大方把一只老鼠腿递给陈小凉。
“谢谢三哥。”
陈小凉大喜,伸手接过。
正张嘴打算吃,陈北一把抢了过去。
当即,陈小凉委屈的眼圈一下红了,但是却不敢发作。
“陈北,你臭不要脸,那是我给小凉的。”
陈西怒了。
“关你屁事,老子吃自己妹妹的东西。”
陈北一口把老鼠腿塞到了嘴里,啃的有滋有味。
“你……”
陈北太不要脸,陈西气的憋红了脸。
“这个给你。”
陈东把烤的红彤彤的老鼠尾巴连着老鼠屁股一起撕给了陈小凉。
“谢谢大哥。”
陈小凉接过。
陈北又冲上去想抢。
陈小凉后退几步躲开,然后一口把老鼠肉塞进了嘴里。
“你个贱人,敢吃我的老鼠肉。”
陈北怒了,抡起拳头对着陈小凉就是一拳砸过去。
“你个赔钱货,让你去抓野鸡你去抓了两个破螃蟹就算了,现在你哥的肉都敢吃,看我不打死你。”
螃蟹没肉,吃起来还不方便,这年头只有穷的吃不起饭的人才会吃螃蟹。
早上在麦地里,大房家几个儿子都捡到肉,就连陈右也捡了一窝鸟蛋,陈小凉就捡了两只破螃蟹。
李秀花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
这会看陈小凉偷吃陈北的老鼠肉,李秀花更是火气蹭一下上来了,抄起扫帚对着陈小凉就准备抽。
“干嘛呢,不想吃饭就给我滚出去!”
包翠莲大吼一声。
李秀花讪讪把扫帚放了回去。
一只田鼠很快被几个陈东几个啃完了。
“哥,我们下午再去抓田鼠好不好。”
田鼠太好吃,陈西舔了舔手指头上的油脂。
“我也去。”
陈右也是一脸的意犹未尽。
“我……我也去。”
陈小凉弱弱开口。
“老四,别劈了,去叫你媳妇出来吃饭。”
陈立华的紫苏牛蛙出锅了,包翠莲催促。
“嗯。”
陈立衍沉沉应了声,放下手里的斧头扭头往西屋走去。
“吱丫~”
老旧的木门被人推开。
“谁!”
林晚晚正在换衣服,被吓了一跳。
“砰!”
木门重新合上。
“吃饭了。”
好半响,门外传来陈立衍低沉粗粝的声音。
“哦,我换好衣服就出去。”xǐυmь.℃òm
来人是陈立衍,林晚晚松了口气。
“那个……你可以给我打点水吗。”
早上收麦子,林晚晚力气没出多少,但是身子却痒的厉害,想用水擦下身子。
门外人没吭声。
“咚咚~”
一阵脚步声过后,房门再次被敲响。
“水给你放门口了。”
陈立衍说话依旧惜字如金。
“能帮我拿进来吗?”
林晚晚半点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合适。
门口的陈立衍高大的身形微僵,黝黑的脸浮现一抹不自然。
“自己拿。”
留下一句话,陈立衍头也不回走了。
“吱丫~”一声,房门打开。
“凶巴巴的。”
屋内探出一双莹白的小手。
陈立衍脑子轰一下炸开了,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把脸盘端起来,再把房门关上,一气呵成。
末了还不忘记把林晚晚往房间里面推了推。
“你干嘛。”
林晚晚有点莫名其妙。
“衣服穿好。”
陈立衍嫌弃从衣柜里掏出一件外套披在林晚晚身上。
也是这会,林晚晚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穿着一件无袖的小吊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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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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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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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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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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