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也不再纠结了,抬手示意篆束上前来,主仆两个计较一番,也早早的离席而去。
再说女眷这里。
满月本以为轻露和芍药经历过刚才的事情,她两个能好生当差,谁能想到,她俩见主子指定要满月伺候,阴阳怪气的刺几句,待满月伺候林有棠更衣回来,竟一个也不见了。
“满月,没关系,你去伺候嫂子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林有棠还是乐呵呵的,见满月找寻自己的两个丫鬟,出声说道。
主子姑娘跟前没人,满月又怎能放心?
“姑娘安心用饭,奴婢就在这里伺候您,我们奶奶跟前还有丹桂她们呢,碍不着什么事。”满月冲林有棠温柔一笑,安抚她一句,又给她的茶盏里添了茶。
林有棠听了这话,脸色显然放松下来了,只不过,她亦是小孩子心性,三两口吃完剩下的饭,就拉着满月。
“咱们去月季园那里吧,刚才走的急,我都没将那些被打死的蝴蝶儿好好埋了。”林有棠嘟着嘴,语气里带着恳求,当真是个良善的孩子。
满月有些迟疑,不过想到宴席结束后,便要回去了,趁这会子没人,刚好将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办了,也叫主子姑娘放心。
所以,两个人悄咪咪的从席上溜走,恰与来找人的篆束错开了。
不过,有些事情,歪打正着的赶巧,冥冥之中却自有定数。
两个人做贼似的离了席,林有棠小孩子心性,喜欢与满月相处,便拉着她的手不放开,一路跑到月季园,这才如了意。
月季园这会子一个人都没有,两人这才轻松许多,本以为要找寻好久,好在林有棠刚才包蝴蝶的兜网还在。
因为终究是别家园林,不敢太随意放肆,所以,一个把风,一个挖坑,互相配合着将这些蝴蝶的尸体埋藏到花根底下,两人都满意了。
只是,两人正要返回,一个黑影欣喜着靠近,“你当真过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男声吓满月两人一跳,这可是高家人,在人家的花园里挖坑埋东西,还叫主人家发现了,没有比这更窘迫的事情了。
林有棠是认得高文旭的,当下躲到满月的身后,欲盖弥彰的说道:“高公子,我们没干什么。”
高文旭有些懵,他在那棵槐树下站了许久,见着叫篆束约的人过来了,正高兴。
可瞧见她又带了别的人,两人鬼鬼祟祟互相配合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见两人好似要走,也顾不得疑惑了,半路跑过来,定要将话说清楚。
“咳咳,高公子,我们姑娘见那些蝴蝶可怜,这才趁着没人,过来将它们收拾了去,还望恕罪。”满月红着脸,福了一礼说道。
“额……无碍。”高文旭被这一岔话,心里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泄了一大半。
满月见他不怪罪,当即就要拉着林有棠回去,两人刚跑了两步。
“满月姑娘,可否听我说一些话。”高文旭声音陡然增大,冲着满月喊一句。
若不抓紧这个时机,叫自己去林家,等闲又进不去人家的后院,也是不尊重,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横竖鼓足了勇气,将话说开。
“高公子,可是有事?”满月停住脚步,不解道。
“高某……高某心悦于姑娘,从少时初见就喜欢,今日大胆将这些话倾诉于姑娘,你……你……”如此“你”了半天,后面的话着实卡住了似的,脸红脖子粗的半天说不出来。
这话叫满月心内如惊雷一般,见高文旭“你”了半天,脑子里空白一片,又后知后觉的脸爆红。
小心翼翼打量那高文旭一眼,随即反应过来,慌乱将他的话打断:“心悦我?这……又是从何处说起呢?
高公子莫混说,也莫拿奴婢说笑,今日宴席上的酒水想必醉人,我这就回去叫您家的下人来接您……”
尽管心内震惊,可她亦有自知之明,又反应极快,她丫鬟出身,如何能得高文旭这样世家公子青眼?这话只怕是一时酒后之言,做不得数。
这般细细想一遍,满月强压下刚才的惊慌和内心夹杂着的自己也没察觉的那一丝欣喜,脸色又恢复如常,就要拉了同样惊住的林有棠往回走。
高文旭万不会放弃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当下连忙将人又叫住,挡在两人面前,又严肃又郑重说道:“余姑娘可否听我将话说完?”
见满月虽犹豫,还是停了下来,又急忙说道:“叫姑娘知道,我家中全貌,在下高文旭,字且善,炬州人士,现籍淮京,虚年二十,现任九品京官,家中父母俱全,一哥两妹,一哥一妹俱已婚配……”
“嘻嘻,满月,这高公子当有趣的紧。”林有棠拍着手,笑嘻嘻的往满月身边凑,她这时候可是一点也不傻。
满月心里也有些嗔怪他实诚,可再如何,她也有自知之明,虽心内欢喜,到底要琇書蛧
“高公子既然坦率,我也细细问你,你说心悦于我,试问,咱们认识这八九年间,你与我相见次数甚少,大多数时候,也不见得说上一两句话,公子便说真心,实在叫人费解。”
高文旭也不怵,若说今日没有叔父那一通话,自己的心也不会坚毅,横竖将话说。
“或许你不信,真论起来,叫我也难说明白这心思是何时起的。
咱们相见于少时,姑娘叫我代写书信,我窥姑娘必是第一次办这样的差事,害怕却有勇气,从容淡定,这番品行叫我深刻。
上元节又相遇,在人群中第一眼,我就瞧见姑娘,见你对着那诗词发愁,心下也不明白为何不愿叫你失望,巴巴上前替你读那摊贩的谜题。
原以为与姑娘再无相遇可能,谁料去师兄祝家玩乐,巧遇见你,心中亦是高兴不已,侧面几经打听,又叫我欢喜,恍如隔世。
再再相遇,便是托了白将军的福,就是我养的那条白色的狗,它通人性,引我瞧见姑娘,又叫我欢喜。
之后淮京相遇,炬州相见,每每见到,心思便多出一分,姑娘聪慧、坚毅、善良、敏锐……这些美好之词,叫我来说,全安放在你身上也不为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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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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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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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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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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