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生什么气?好好说话。”满月皱眉,见竹棉当真要打这个小丫头,立即将人劝住。

  桃枝好歹也是三等,只是一时间情急,又被竹棉这爆竹性子吓到了,见满月替她说话,这才抽抽噎噎着将话说明白:“咱……咱们姑娘和五姑娘还有姗……姗姑娘在塘边说话,我们这些人远远的跟在后面,一个不注意,姑娘就被推下池塘去了,姐姐快去太太的院子看看吧。”

  被推下去?满月来不及细想,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边吩咐桃枝去翟娘子家叫她,一边快步跑到祝芸婳的房间拿了干净厚实的衣裳,又拉着竹棉一起往繁黎院跑。

  到了地方,江氏的房门外聚了一堆丫鬟,全是祝芸姗和祝芸婎的丫鬟。

  “我们姑娘怎么样了?”满月随手拉住一个面生的丫鬟问道。

  那丫鬟愣了一下,才回答:“三太太、四太太、五姑娘和姗姑娘都在里面,赵娘子刚刚已经给八姑娘瞧过了,就是有些惊吓和风寒,现下已经开药去了。”

  正说着,里面传来齐氏的声音:“哭够了没有?有话就说,谁教的你这样的小家子气?”显然这句话就是对着五姑娘说的。

  又有霜雪出来,见满月两个来了,当即将两人请进去:“来的正好,赶紧进来照顾下你们姑娘。”

  满月闻言,也顾不得,赶紧和竹棉两个跟进去。

  屋子里,齐氏皱着眉坐在椅子上,五姑娘跪在地上抽泣着,姗姑娘坐在她下手的位置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氏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块刚从祝芸婳额头上拿下来的帕子,看着半夏替祝芸婳擦着头发,嘴里吩咐她快一些,也是满脸担忧的样子。

  祝芸婳双眼紧闭,脸颊泛着红光,嘴唇却有些哆嗦,明显是已经发烧了。

  众人都在,就是不见今日跟着的翡翠和香儿。

  江氏见满月两个进来,手里拿着干净的衣裳,心内点点头,面上不显,将自己手中的帕子递给竹棉,起身让开位置,问满月道:“衣裳已经给她换了,只是金家的怎么没来?”

  金家的就是翟娘子,主母自然不可能叫她翟娘子,都是随夫家姓叫的。

  见主母问翟娘子,竹棉一边放下手中的衣裳一边替竹棉拧帕子,见姑娘已经换好衣裳了,又一边回道:“回太太,娘子今日休沐,所以不在。不过已经派了人去她家了,想必一会子就过来。”

  江氏本有些不悦,听见这话又点点头,见满月两个照顾的贴心,自己则退出床帷,走过去,坐在齐氏的左边。

  “姑娘,您歇会子再哭罢,主母问您话呢。”齐氏身边的大丫鬟茹晶面上温柔,眼里却是藏不住的怒火,只是低着头,众人瞧不见,地上的五姑娘却能清楚的看见她这般可怖面容,下意识的身子一抖,想哭却不敢再发出声音。

  江氏对这个情形已经见怪不怪了,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的这位弟妹轻贱自家这个唯一的庶女,不过,听见一个丫头竟然敢这么对主子姑娘阴阳怪气,她当下脸色更是黑沉。

  “婎儿,当时是什么情况,你说出来就好了,三伯母在,不怕。”江氏安抚的话说完,又扫了一眼坐在下首的祝芸姗,再看一眼跪着的祝芸婎,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或许是这句话,祝芸婎缓缓开口:“三伯母,我和八妹妹还有珊儿妹妹一同去咱们家花园逛,走到花容道那边的池塘附近,我看见水上凫着几个水鸳鸯,想过去看看,两位妹妹也同意了。

  等我们过去,那水鸳鸯见我们来了,又凫远了,姗儿妹妹说她还没见过水鸳鸯,我们就站的近了些。

  本来站的好好的,我转了个身的功夫,也不知道八妹妹是脚滑了还是被我晃了一下,就掉下池塘去了,可她明明是站在我和姗儿妹妹中间的,不知道为什么没站稳。呜呜呜,都是我的错。”祝芸婎好不容易将话交代清楚,像是害怕被打又捂着自己的脸委屈的哭了起来,身子也瑟瑟发抖着,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什么。

  脚滑?满月这时候已经替自家姑娘收拾好了,正立在一旁看着竹棉给自家姑娘灌热水。听见这个理由,不由得疑惑起来。

  桃枝今天也是跟着的,她记得没错的话,桃枝说的是姑娘是被推下去的。

  可是,是五姑娘?她平时胆小怯懦,与八姑娘无冤无仇,怎么会将姑娘推进水里呢?且还是她今日邀请的姑娘玩耍,难道是处心积虑?这更不可能了。Χiυmъ.cοΜ

  又或者,是祝芸姗?她刚来,与院子里的姑娘也才认识不到半个月,又会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呢?这也不太现实。

  思来想去,满月真觉得这件事不那么简单,要知道自家姑娘也不是那不沉稳的人,肯定另有隐情。

  江氏听见事情的来龙去脉,时不时的瞄一眼祝芸姗,见她满脸的害怕、委屈,一副自己受了委屈却不说的样子,可眼中却全是冷漠,好像这不关自己的事情一样。

  这叫江氏不由得想起自家院子里的那些妾室通房,在祝良樟跟前争宠时,扮柔弱装可怜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江氏正要说话,齐氏先开口了,她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骂:“你个贱丫头,姗儿第一次来家里做客,就发生了这样丢脸的事情,你这个姐姐是怎么当的?

  自己害了八丫头大冬天掉下水去,话里话外还要扯上你姗儿妹妹,她才来,与你们认识不足十天,照你说的,她也有嫌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没皮没脸的腌臜……看我不教训教训你,叫你胡说。”齐氏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过分了,当即止住话头,欲盖弥彰的要上前去打祝芸婎。

  “四婶婶息怒,五姐姐也是无心之过,或许是当时都没注意,八妹妹这才不小心掉下去的,您别怪五姐姐了,姗儿也有错。”祝芸姗见齐氏当真要打人,忙要哭不哭的替祝芸婎求情。

  只是她不说还好,一说,齐氏更是生气,眼看着巴掌就要落到五姑娘的脸上了,江氏及时制止住:“住手。弟妹稍后再发作也不迟,我身边的润琴和你身边的人已经去审问那些跟着的丫头去了,你也消消气才是,孩子们的事情,好好处理就是了,动手做什么?”

  说完,也不看黑着脸回到座位的齐氏,冲着床帐那边的站着的满月招手道:“满月过来,八丫头的身形跟五丫头的差不多,你拿来的衣裳刚好派上用场,这丫头不声不响的,自己身上也湿了大半,快给她换上,免得也受了风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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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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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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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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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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