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宴过去了几日之后,院子里也没有什么传言出来,满月也逐渐放下心来,照常当差起来。

  只是这天气却一日热似一天,八月没有下雨也就算了,到了九月初秋开始,居然一滴雨也没有下。

  这大太阳将人晒得也蔫蔫的,干活也提不起劲来。

  九月末的一天,二门上的丫鬟来传话,说是有柳舅舅的一封信,给祝芸婳的。

  府内柳远峰中了当朝探花的事情,倒是上上下下知道了,而祝老太太和江氏也对着祝芸婳与柳远峰有些书信往来,倒也不说什么了。

  东西被满月拿回来给祝芸婳,不想她一瞧,居然泪流满面起来。

  这可把满月吓坏了,以为是柳舅舅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正惶惶不知是安慰还是沉默,祝芸婳自己开口了。

  “没想到舅舅居然如此得圣恩,不久就要被外派往晋州府下辖的晋北县当县令去了。”祝芸婳不知自己是高兴还是伤心。

  信上的内容说的是,因为晋北县地处北方,夏日里本就干旱,再加上连月不下雨的原因,旱灾严重不说,竟是蝗虫过境,一棵庄稼都没剩下。

  晋州府知府连连上了五道奏章,要求朝廷来帮助治理,顺道给救灾粮。

  可晋北县偏远不说,又加上地贫物稀,朝中竟也无人请求前往。

  有大臣提议,今科前三名进士都是人中翘楚,此时正是大展宏图的时机。

  圣上一听,正觉得如此。

  便大手一挥,将今科状元、榜眼、探花等三人,分别派往晋州府的三处县区,治理旱灾。

  以此来进行个人能力的考核,倒是与以往翰林院培养人的做法大不相同。

  本来以为舅舅能留在京城里当作自己的安慰,可没想到,他被当今圣上派去外省了,若是一去再要相见,只怕也要三五年后了。

  “这是好事呀,姑娘应该为柳老爷感到高兴才是。待到三五年之后,若是做出了成绩,圣上定会重用他的。”红莺在一旁笑着说道。

  “话是没错,可我终究舍不得他。”对着自己的丫鬟,祝芸婳也不隐瞒,直白的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姑娘若是想念柳老爷的话,也可以写信过去呀,柳老爷也能写东西回来,彼此之间的亲情也会更加深厚些,何乐而不为呢?”满月宽慰祝芸婳道。

  “到时候怕只能如此了。”一想到要分别,八姑娘却也愁眉善目起来。

  正是如此,之后的几天里,祝芸婳多方查阅资料,给柳舅舅准备了不少晋州府能用的到的东西,又托人送去了自己存下的五十两银子。

  又嘱咐自己舅舅,万事小心,这才罢了。琇書蛧

  晋州府地域地广人稀,下辖的县和区也是二十多个,知府大人一人管着,也不能偏私于哪个县或者区,又管不过来,只好上书求助,他们这些人才到这里来。

  本以为,万事准备妥当,却没想到去了当地,柳远峰他们才发现,这里的事实远比知府大人奏折里说的严重。

  还没到晋州城,路上就已经有因着干旱而逃生的百姓了,再往城里走,更是处处可见流民。

  地里的庄稼旱的旱死,剩下的则被蝗虫吃的一干二净。百姓们本就靠着田地吃饭,这下更是没了活头,饿死的、渴死的每天都有一大波。

  附近的河水与溪流,早就干了,取水也要到其他地区去运,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之巨大,不敢想象。

  圣上忧国忧民,朝内诸位大臣们也跟着急得不行,可却没有办法,加上国库今岁夏天收入不行,给晋州府的支援也有限,只能叫人苦苦支撑着。

  因着祝承珂在翰林院当差,所以这些消息,偶尔也能知道,又加上自家八妹妹的舅舅与这有关,所以偶然探听些消息,回来告诉祝芸婳一些。

  祝芸婳是养在深闺里的,对着这些只觉得触目惊心,加上自家舅舅就处在干旱处,不由得忧思难愈,再心急也无法。

  倒是四姑娘祝芸媱听到这个,眼睛里有些奇异和凝重,隐在人群中,不得见。

  不过几日,朝内又传来消息,说是去的这三位大臣,被当地流民天天堵在官府,想来回巡查找治理之法也不能,只好向圣上求助,再派人过来。

  朝中更是一片寂静,最后又说是叫翰林院的几位新任庶吉士领命前往,其中就有祝承珂。

  江氏起先不知道这事,直到前来祝家宣旨的小黄门将圣旨念完,打马走了,她才一整个震惊住,随即便晕了过去。

  众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找府医,好半天才醒转过来。

  见着儿子祝承珂在侧,只大哭抱着他不放手,口中说着不叫去的话。

  “胡闹。”祝老太太威严着发话道,“圣上已经下了圣旨,看中我家珂儿,委以大任,这事再不能更改了去。你阻拦着他,想抗旨不成?”

  “珂儿,既是圣上决断,你该早些准备才是。”祝老太太说完这话,脸色凝重,看着祝承珂,眼中担忧、期盼两种情绪混杂,只是无可奈何,又扶了红玉的手回了自己的院子。

  “大伯,我求求你救救珂儿,那晋州贫瘠之地,珂儿如何受得了啊?”江氏见着婆母不管,又见着大伯祝良植在一旁,忙跪下求道。

  “这是做什么?弟妹?”严氏手疾眼快,急忙拉了江氏起来,饶是自己平日与她有摩擦,此时也不忍心叫她如此,心内对她几分心疼,又几分担忧。

  “先起来再说,江氏,求谁也没用,圣上一言九鼎,不能更改。”祝良植也叹气着摇头道,哪怕江氏将这地跪穿,旨意也无法更改。

  圣旨下的突然,他也没有消息先知道,否则定要替自家侄儿求情几句。那晋州府流民乱窜,行凶之事已经见怪不怪了,此行凶吉难辨。

  二房韩氏瞧着这边,不忍心说道:“嫂子还是替珂哥儿准备准备吧。”

  只说了一句,就叫丈夫祝良柏提醒着别说话。

  “母亲,儿子读书明理,报国是其一,若是国家有难,都退缩安全之地,何人保家卫国呢?还请母亲放儿子去。”祝承珂见着众人如此,昂首挺胸的跪下来,身子挺直,神色坚定,是个热血好男儿的样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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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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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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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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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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