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也无妨。”似是下了决心,祝芸婳一脸认真,眼睛里亮晶晶的,细看脸色也生动起来。
“我有个亲生姨娘,你知道的吧?”虽是问满月的话语,却又自顾说起来。“她们说姨娘生我的时候,大出血死了。”说着,声音里有些哭腔。
满月急忙安慰,眼见着祝芸婳眼里的泪水越来越多,止也止不住,又手忙脚乱,拿了桌上放着的帕子给她拭泪。
“我没事,就是有点不能释怀,自生下来,就没见过她,每每见着七姐姐的姨娘对她那样温柔,也想着,若我姨娘在,也该如此吧。”说着,祝芸婳脸上又有些羡慕之情。
“姨娘在天有灵,知道姑娘如此记挂她,也会欣慰的。”满月印证了自己心里所想的,便柔声安慰道。
“中元节的时候,我托着法佑寺里的师父,求了一盏长明灯,想为姨娘放一放,一来是寄托哀思,二来也全了我做女儿的心。”
“只是苦于无处放了它,本想着叫小兰带着,去外面的地方把它放了也好,可小兰终究是回家去的,也有些不便……”祝芸婳没再说下去,满月也明了,这是不信任小兰的意思。
仔细想来,也能明白祝芸婳这么做的原因。祝府去法佑寺祈福,也只是为了长辈而去,谁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姨娘呢,只怕就连她生前最亲密的三老爷祝良樟,也早将他还有个已经故去的姨娘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吧。
若说府里最记挂柳姨娘的,怕就是八姑娘祝芸婳了吧。
在人前不好提起柳姨娘,便要做别的事情来弥补,本来以往都是偷偷托了红莺的哥哥在外面放的,只如今,红莺的哥哥也在去年岁末成了亲,算是新婚,叫这样的新人去做这种事,也有些触霉头。
这几天正焦急上火不知该如何,恰好满月要出门去,红莺给她出主意,满月自来是个靠谱的人,托她去也无妨,所以才有今天这一说。
祝芸婳细声告诉满月这些,满月也答应了下来,说是一定帮姑娘办好,叫姑娘不用牵挂。
祝芸婳听见她果然答应了,忙不迭跑进了里屋,拿了一盏长明灯来,感激的交给满月,这才放心,嘱咐满月明天早去早回。
第二天一早,满月比往常干活都有精神些,好不容易挨到下午,外院管事的周娘子打发人来,又叫带上一个人去,免得满月一个小丫头在外不安全。
没法,又只得问问凝兰院众人去不去。本来属意拉着香儿一起去,可香儿最近有些吃坏了肚子,满月只好又去问竹棉,可竹棉身为二等,等闲要去各处帮忙,又不得出去。
正心烦意乱,小茶进来,说是外院有人找满月。
满月疑惑不解的走了出去,见到了之前浣衣院的绿纱。
“周娘子说叫我陪你一同去,恰好我也要出去办一趟事情。”绿纱见着满月,笑着对她说明自己此举的原由。
满月一颗心总算有了着落,又有些意外,却没有多想,满月问了问梁嫂子以及绿绫和芳沁的近况,倒也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两人又扯了会闲话,刚到戌时,就一同出发了。
交了牌子,绿纱给了看门的嬷嬷两文钱打点,满月知道,绿纱这样的丫鬟,手里有些银钱,也没跟她客气,心下却想着,若是有那好看的帕子,给绿纱买一条,也算全了这份情。绿纱带了帷帽,满月年岁还小,倒是不用,她俩一路很顺利的出了府门。
在后街角门处,一顶青布牛车等着,一位小厮打扮的人拿了矮凳下来,府内规矩,一等的丫鬟出门是可以乘车走的,满月占了便宜,跟着绿纱坐上了车。
牛车到底比她俩徒步走的快,两个人先是一起去了城南的药房,绿纱拿了些膏药,据她说,是给梁嫂子买的。
满月她也没多问,两个人买了药,便叫车夫又驾着牛车,去驾着牛车,去到清水河上。
满月自己没有提前准备河灯,只在附近买了现成的,又买了香、蜡、符纸等物。先放了祝芸婳的河灯,是个莲花状,只是与寻常的长明灯不一样,灯壁写了好几圈佛文,想来是些祈福的话语,又放了自个的,再一起插香、烧符纸、祭拜等等。
满月在岸上见着河灯飘向远处,心也奇迹般地静了下来,河面放的灯不多,哪怕漂的远了些,也能瞧见哪盏是她们的。
做完这些,时间还早些,满月便跟着绿纱在清水河附近逛了逛,因为过了中元节,街道上也热闹了些,她俩又买了些小玩意,把想感谢给绿纱的帕子买了,是个吉祥如意的纹饰,倒也拿的出手。
绿纱拿了帕子,倒也高兴,便话也多了些,两人说说笑笑,时间也很快差不多了,便想着赶紧回去。
到了和车夫约好的茶水铺子,却迟迟不见人来,左等右等,还是没有等到。
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亥时末刻,茶水铺子也派了伙计来跟她俩说,要关门了。
绿纱等的极不耐烦,骂骂咧咧了好一会,终于见着车夫过来。
只是原本出门的衣裳,现下已经被撕了好几条口子,车夫身上也满是青紫,嘴角被打得出血都来不及擦,因为赶时间,跑的满脸都是汗水,看起来好不狼狈。
绿纱也停止了不满的话,只惊讶着看着车夫。等到那车夫走到跟前,却不想后面的清布帐子里出来两个人。
“你们是谁?你怎么这个样子?去哪里厮混了,这副样子回来,看我不跟周娘子好好说道说道。”绿纱气性大,见着如此,以为是车夫自个耽误了时间,惹了不该的官司,不由连声质问道。
“姐姐饶命,是有缘故的,并不是故意如此。”那车夫急忙陈说道,不想张嘴说话,引得嘴角的伤口有些撕裂,顿时疼的“嘶”了好几声。
又赶忙道:“这两位是奴才的救命恩人呢,姐姐莫要误会。”
满月起先没注意,待两人从车上下来,才看清楚,不由得感慨天下虽大,有些人却也能遇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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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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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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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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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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