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宅,有一三层小楼。
小楼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黄绿相间的琉璃屋檐下,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
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桕射入一间充斥着淡淡檀木香的房内,古琴立在角落。
满屋清新闲适。
一白发披肩的老者,坐在一张精致雕花装饰的木床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一封来自王城的密函。
干瘪多皱的脸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老人斑,稀疏的眉毛下,两眼炯炯有神。
老者下床,身形佝偻,虽是一副老态龙钟之姿,但步履却极其矫健。
“老伙计,陪我走一走。”
老者来到角落,用一块黑布将那把古琴包好,背起,拉门而出。
门外侍女弯腰问道,“梅老,您要出去?有什么嘱咐吗?”
“备车,王城!”
侍女匆匆离开,前去安排。
......
王城依北山而建,向西向南延伸,覆盖三百多里,几乎遮蔽了天日。
两条河流,一条谓玄,一条谓冥,浩浩荡荡地流进了城内。五步一座高楼,十步一座亭阁,长廊如带,迂回曲折,屋檐高挑,像鸟喙一样在半空飞啄。
这些亭台楼阁,各自凭借不同的地势,参差环抱,回廊回绕象勾心,飞檐高耸象斗角。
弯弯转转,像蜂房那样密集,如水洼那样套连,巍巍峨峨,不知它有多少座。
一辆马车畅通无阻地沿着城道,进入殿宇后一座幽静秀丽的花园中。
凉亭之中执明神君禹玄冥正在与三位同样白发披肩的老者谈笑风生。
马车停,梅老慢悠悠地在车夫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梅老大已经无法自理了,哈哈哈......出门还带着他的二房。”三老者中的其中一位言语中尽显挑衅。
禹玄冥起身快步迎接梅老,梅老淡淡地说道,“老夫见过神君!”
“小禹参见梅老!”身为神君的禹玄冥竟然弯腰鞠躬向梅老还一厚礼。
只见梅老屈指一弹,一道蓝色光箭快速袭向刚刚出言挑衅的那位老者。
老者不慌不忙,翻手伸掌,亭外一阵蓝色涟漪波动,将光箭化解,“挺狠,上来就出杀招!我这杯茶,一口还没有喝呢......”
“老夫倒是想看看你的口中还有几颗牙够我打。”待梅老入座后,禹玄冥才坐下,几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这四位老者,正是上代执明神君的贴身护卫,梅傲、兰幽、竹坚与菊淡。
如今,早已退隐幕后,颐养天年。
“咱们四个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聚过了?还能再聚几次?”兰幽触景生情,言语中带有些许忧伤。
菊淡闭着眼睛,默不作声,只是眼皮略微跳动了几下。
“兰幽婆婆依旧喜伤春悲秋,菊淡婆婆仍是不喜热闹。”禹玄冥叹息一声,给梅傲斟上一杯香茗。
竹坚看人已到齐,便开门见山问道,“不知神君忽然唤来我们四位,是为何事?”
“无事,只是多年未见,心中甚是想念,就妄自做主,劳烦你们前来叙叙旧。”禹玄冥打着哈哈。
竹坚一口将杯中茶水饮尽,“你小子不实诚,以为我们都是老糊涂了?梅老大都把二房带出来了,还说无事。有话你就直说,不用在此打哑谜。”
禹玄冥端起茶壶准备倒水,却被竹坚伸手拒绝。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无所事事的安逸环境,蛀虫横生,有道是千里之堤,溃于蝼蚁。”
“水玄国出千余将士竟不敌蛮夷之地的一人一兽,我心甚寒。”
“我思前想后,决定对全国各城各镇军部略作整治,以定基业。”
“懈怠之意,万万不可成为他国笑柄,有伤先辈颜面。”
“木獬城雄踞边境之地,固守国门,是为重中之重,我准备从这里开始。”
禹玄冥看了看只听不言的四人,站起身,不再继续说下去。
竹坚咳嗽一声,“我等四人只善于打打杀杀之事,对于政事决策,一窍不通,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兰幽如少女般,腼腆一笑,轻撩白发,“国事如家事,不过就是将果子平均分配,长子少得,次子多得,如有争辩,身为长辈的要及时鞭策教育,以理服之。”
梅傲平静地说道,“动军如抽筋,得慢,得谨慎,稍有不慎就会破了大脉,血流不止,最后大伤元气,本末倒置,就事与愿违,功亏一篑了。”
禹玄冥眼睛一亮,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
“是啊,正如梅老所说,我就怕乱了军心,到时局面混乱,难以控制。”
“又恐他国,趁机参于其中搅和。诸多辉辰者与幻师,虽实力参差不齐,但皆不喜居于人下,不愿鞍前马后,混迹民间,添油加醋,有些个已踏足军中,着实令人头疼。”
“百姓心有信仰,登山拜佛,焚香祈福。我意整顿期间,军中亦应放入一尊大佛,镇守监督。”
禹玄冥话已至此,其意明了,四人亦心知肚明。
一时间,寂静无声,竟有些冷场。
梅傲饮茶一口,瞅了瞅一声不吭的其他三人,“神君之意,我等皆懂。只是各位年事已高,不便长途跋涉,恐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望多多包涵。”
兰幽、竹坚与睁开眼的菊淡都望向梅傲。
梅傲哈哈大笑一声,“老夫最近心中突生一悟,觉得有生之年,辰之力或许能够再往前进一进,准备出门走上一走,明朗我心。”
禹玄冥大喜道,“那就提前恭贺梅老了。”
“老夫由衷感激神君这么多年对梅家的照顾,当下梅家产业已至边境,如日中天,我心甚慰。虽已不再过问家事,一切事务皆交于宸风之手,但改变不了这操心的命,还是想对小辈们给予适当的指点,防其沉迷,有失本心。”Χiυmъ.cοΜ
“文武百官皆知梅老教子有方,我也应当多向您学习学习!”禹玄冥言语逢机,锦上添花。
梅傲摆摆手,“谬赞谬赞!这次前去,再为神君尽一份力,照看一下木獬城,可好?”
“甚好!有您老在,我心安!”
梅傲看向菊淡,“老菊,要不要与老夫携手一起过去走一遭?我怕你那个屠家在背后给我使绊子......”
菊淡佯怒道,“你个老不死的,为老不尊!”
“哈哈哈哈......”
众人皆开怀大笑。
“就这样吧,早些上路,可有闲暇时间观览一下咱这水玄国的大好河山。”
梅傲起身告辞,摆手登车,其他人随之相送。
“一年十二度圆缺,能得几多时少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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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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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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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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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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