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天还没亮,张辰安就去把鱼笼取出来了,杀鱼、加入野菜,与米饭一同煮粥。伺候着林巧绣喝了粥,吃了鱼,父子俩才拿起五个鱼笼,准备赶赴金陵城。张守正背上了书箱,而张辰安还悄悄带上了那一两多的碎银,放在了胸口装平安符的袋子里。出门前,张辰安还检查了一下系平安符袋子的绳子有没有牢固,这可是最后的一两多碎银了。翻身的希望,全系在这里。ωωω.χΙυΜЬ.Cǒm
第一次,张辰安觉得路途是那么的遥远。
八十多里地,合算成公里数,也就四十公里那样子。
可从黎明出发的二人,走了半天,还是在路上。而且,张辰安体弱,不时还得在树荫下休憩一番。走走停停的,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还没走到三分之一的路程。
“喝点水吧……”
张守正看出来了,自己的儿子似乎与往日有了极大的不同。若是以往的张辰安,早就累趴下不肯走的了。可现在的张辰安,哪怕身体上有不适,却还是坚持往前走。
张辰安见前方有棵大树,也就点点头。
来到树荫下,张辰安拿出了身上带着的竹筒。这是简易的水壶,竹筒是密不透水的,只要在两节竹筒结合处做一个榫卯结构,就能严丝合缝了。再用麻绳打上十字结,往身上一背,就是一个环保水壶,里面装的水绝不会溢出来。
竹筒水壶里,是煮开的凉开水。
一开始,张守正也不明白为什么开水得煮开。但是张辰安坚持这么做之后,张守正也自嘲,没有喝茶的本事,却有了喝茶的第一步。是啊,这喝茶的第一步,不就是煮开水吗!
刚刚喝了两口水,还没来得及解个手,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就飘来了几朵乌云。
“坏了,看模样得下雨!”
张守正有点着急,他们除了一人一顶箬笠,没有别的雨具了啊?
张辰安想了想,说道:“爹,前方有没有避雨的地方?”
“好像二里地外,有一个集市,集市上是有小茶馆的……”张守正说到这,没说什么了。
“走吧,赶在下雨之前去到。”
张辰安太清楚了,这江南的鬼天气一旦下起雨来,就是连绵不绝的。要是知道下雨,张辰安他们父子俩就会穿蓑衣出来了。
刚刚走到集市,那倾盆大雨就开始飘洒。
好一场大雨,天空漆黑得如同黑夜一般,狂风怒号着打着旋,豆般大小的雨点往地上狠狠砸下来。
这种大雨下,父子俩连忙躲入了集市上最外面的一家丝绸店的屋檐下,把头上的箬笠摘下来后,张辰安卷起了裤脚。至于脚上,一双草鞋,根本不在乎淋不淋湿了。很快,这屋檐下挤满了来避雨的人。
“这雨也太大了吧!”
“怎么突然下雨呢,唉……”
“我还得赶回去呢……”
“最惨是我,刚刚买的盐都打湿了!”
……
屋檐下,不少人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张辰安注意到,这靠近金陵城后,这个集市上明显比石塘村最近那个集市好很多,最起码前来买东西的村民穿着上都少了几个补丁。甚至,还有一些穿着儒衫的读书人在其中。
这时候,店里突然有一个声音:“桃儿,让门外的人进来避雨吧!”
“可是小姐,他们的脚那么脏……”
“去吧,让他们进来。”
“是,小姐。”
……
张辰安一愣,往店里看去,却只见屏风后面有两个人影,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那个叫桃儿的侍女,不情不愿地出来,说道:“你们进来吧,我家小姐说,不怕你们脚下有泥土。”
“多谢!”
“陈家小姐真是活菩萨啊!”
……
避雨之人都承了这个情,确实雨势太大太大了,店外那一点点屋檐,根本遮不住那么大的雨。
张守正也施了礼,道了声谢,拉着张辰安进入了丝绸店里。
张辰安还是第一次见识丝绸店,一匹匹丝绸堆放在货架上,显得井井有条的模样。店里的采光很好。采用的窗户,是镂空的。这样的好处,是在白天根本不用点灯,就能看清楚丝绸的样式。
“果真是一门生意有一门学问。”张辰安点点头,他目光转悠了一圈,发现即便是他,也提不出什么建议来。只是,张辰安觉得奇怪,这丝绸可不便宜,一个小小的集市上能有多少生意呢?来这里搞一个丝绸店,还不如搞一个棉布店呢,最起码销量大,可以薄利多销。
店里掌柜的带着警惕心看着进来避雨的这些人,倒不是怕丝绸被拿走,一捆丝绸重着点,拿着也跑不快。掌柜的警惕,是怕有人把雨水打在了丝绸上,这可是对丝绸品质有破坏的。
好在,雨势很快转小了。一刻钟后,雨终于停了。
“多谢陈家小姐让我等进店避雨!”
众人又感谢了一番,才纷纷离去。
张辰安看到,屏风后的两个女子,根本不在意这等小事。跟着张守正施礼后出去,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这间丝绸店前,看不清模样的两个女子,匆匆上了马车。这还是张辰安第一次见到真的马车,他只能说太简陋了,这样的马车,不仅转向不灵活,没有避震颠簸,速度还不会快到哪里去。
“看什么呢,走吧!”
张守正拍了拍张辰安的肩膀,让他跟上自己的脚步。
“爹,这里的人不少,还不如在这里把鱼笼卖了。”
张辰安早就发现了,一路走来这江南水网密布,随便找条河流,把鱼笼放进去,只要有饵料,肯定能有所收获的。
“可如此一来,我们没法在午时赶到金陵了?”张守正也在犹豫。
张辰安笑了,说道:“没有鱼笼的累赘,说不定还能走得快些。”
“是这个道理。”张守正也不反对了。
张辰安立即走向集市,大声吆喝了起来,把鱼笼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还别说,这鱼笼有些市场,每个二十文钱就卖出去了,拿到了一百文钱。“爹,这钱我打算把八十文给回张叔他们家,剩下二十作为我们的辛苦脚力费。”
张守正有点吃不准,看了看时间,现在都快午时了,说道:“可二十文,会不会多了些?”
“不赚钱,我们干嘛要来啊?”张辰安觉得理所当然,这销售员也有提成啊,“有了八十文,以后张大用他们会自己出来卖鱼笼的。”
“唉,我们也是不得已,急着用钱啊……”张守正最后还是妥协了。
父子俩继续上路,这一次是轻装上阵。
还没走出十里地,就看到了一幕奇景:几个农户在配合着,想把一辆马车从大坑里推出来。可是不管他们怎么用力,都没办法让马车脱离泥潭。
“咦,那不是刚刚那陈家的马车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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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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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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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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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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